敬雲安將皺巴巴的衣服疊起來,放到了沙發的靠背上,抬頭面無波瀾地看著閻弗生。
「對我來說,就是個普通朋友,至於對他來說我算什麼朋友,那就不知道了。」
這話說的,實在風騷的很,閻弗生聽著不禁眉峰微揚,看著對方的眼神也變得幽深起來。
外頭大雨仍舊嘩嘩啦啦地下著,只是驚雷不復,間或一兩聲微弱的悶響划過後,刺目的閃電並未緊隨而來。
頭頂的水晶吊燈將原本昏暗的房間照得通亮,窗外的暮色宛若上佳的幕布,將落地窗襯托成了澄澈的鏡面。
對面而視的身影被清晰地映在遍布濕痕的窗鏡上,分明燈火通明的客廳,沉默卻遠盛先前的昏沉與迷亂。
不知過了多久,當酒店的房門被推著餐車的服務生敲響,徵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時,兩人才默契地轉開了視線。
「進。」閻弗生朝門外喊了一聲。
餐車先後進到房間後,服務生依次將菜端上桌,隨後禮貌地退出。
閻弗生起身走到餐桌坐下,揀起一塊刺身放進嘴裡。
「嗯,味道還不錯。」
然後抬眸看向不遠處仍在收拾滿地凌亂的人,「有什麼好收拾的,明兒個人一走,有的是人幫你收拾。」
「我只是想找我掉落的扣子。」
「不就件破襯衫,老子賠你就是了。」
閻弗生不以為意地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後又放下,擰著眉頭看向他,「趕緊的,過來陪我吃飯。」
這口氣,就像是在喚貓叫狗一樣,敬雲安無語地抬頭睨了他一眼。
「怎麼的,有了陌陽,咱這兒就請不動您尊駕了是吧?」
閻弗生心里特別不痛快,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
敬雲安心里也不痛快,可並未像他這樣陰陽怪氣地到處撒潑,但卻也沒有心思再低頭去找什麼破扣子了。
他將手裡剛扶起來的矮凳一撂,轉身走到餐桌邊,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朝中間最昂貴的龍蝦夾去。
見狀,閻弗生嘴角微微抿了下,重新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
「明兒個幾點回?」
「隨便。」
兩人邊吃著東西,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絲毫沒有提起不久之前的震天驚雷,和滿室的昏暗與糜亂。
好似燈光一開,所有的躁動與癲狂,都隨著被驅逐的黑暗,一起消失在了茫茫大雨之後。
第56章 滃港
翌日早上剛過九點, 兩個人就先後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還是來時那個行李箱,除卻閻弗生的手裡多了個包裝袋之外,沒有增添絲毫的行囊。
去餐廳吃了個早餐後,差不多十點, 兩人走去前台辦理了退房, 繳納了賠償金後,一起走出了酒店的大門。
門童去開車的空檔, 閻弗生將手中的票據遞到了敬雲安的身前, 「報銷。」
後者低頭瞥了一眼,沒有接過, 「報不起。」
如此理直氣壯毫不客套的語氣,讓閻弗生直覺無奈又好笑,「您還真是一點都不害臊, 吃我的喝我的不說,連個好臉都不帶給的,沒見過您這麼軟飯硬吃的啊。」
「現在你見過了。」敬雲安絲毫不受挑釁。
「呵,」閻弗生是真的笑了,「行,算是老天給我開開眼。」
看著他將票據揉成一團,投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敬雲安對著上方晴朗的天色輕舒了口氣,「本來是花不到那個冤枉錢的, 是你非得拉著我來, 還害我平白損耗了客房定金,現在的苦果怨不得我,是你自己自找的。」
「你那定金才幾個錢,老子可成倍地賠給你了。」閻弗生不屑一顧。
「幾個錢也是錢, 我這平頭老百姓可沒您那揮金如土的大手筆。」
難得聽到對方仇富的諷刺語氣,閻弗生嘴角輕抿,手就不老實地攬上了對方的腰,「缺錢吶,好說啊,跟著爺,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滾蛋。」敬雲安撥開他的手。
閻弗生立時再次糾纏上去,滿嘴的不正經,「喲,這麼潑辣,帶勁兒,正對爺的胃口。」
以為會被立馬推開,沒成想並沒有,只見敬雲安側頭媚眼如絲地看著他,「只怕你養不起。」
見狀,閻弗生的眉峰不禁揚了起來,落在對方腰上的手就忍不住地收緊,「養得起,必須養得起,砸鍋賣鐵都得養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