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布望著二人走遠的背影,扯住了賀奕南的袖子,「你聽邵添睦剛才那意思,是不是閻王以後沒法在這行混了?」
「不至於,你以為國內有幾個手裡有萊獎的設計師?閻王這樣的人才他才不會捨得放呢。」
賀奕南安撫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拽出了袖子,「一晚上沒睡好,也沒洗澡,我得回去收拾收拾,你也回去吧,反正裡面有護工照顧。」
「行吧,那你把我送回去吧。」
「嘿,打個車能費幾個錢。」
「有車不蹭是傻子。」
確認病房裡沒問題後,兩個人一起走出了醫院。
把蘇布送到小區樓下,看著人走進去後,賀奕南才開出小區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停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剛才就收到信息的手機。
敬雲安的資料已經陸陸續續地發了過來,賀奕南認真地從頭看了起來。
「煙平市……余及勉,餘墨……余白……」
把資料全部看完後,賀奕南手撫著下頜,看著前方的馬路思忖了好一會兒,然後放下手剎轉出了路口。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了九亭詩韻小區門前。
賀奕南熄了火,下車走進了小區。
找到七號樓附近還沒轉過彎,他就看到了閻弗生那還停在樓下的黑色大攬。
旁邊不遠處有輛四個圈,他低頭瞅了眼手機里的資料,確認過車牌號,是敬雲安的車。
他走到車邊觀察了一番,然後抬頭朝身前的高樓望去。工作日的這個時間點車還停在家門口,看來是沒有去上班。
賀奕南幾乎沒怎麼思考地直接上了樓,電梯到達十一層後,他敲響了唯一的一戶房門。
然而好長時間沒有人來應門,就在他打算收手的時候,門從裡面被推開了。
一股刺鼻熏人的菸酒漚菜的氣味撲面而來,饒是在夜場常年泡著的賀奕南,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然而沒等他扇風的手從鼻下移開,裡面的人就將他用力拉了進去,下一秒他就被從後面哐咚一下按在了門板上,緊接著一隻手動作粗暴地扯起了他的上衣,並企圖拽下他的褲子。
「臥槽!」
意識到對方要幹什麼後,賀奕南猛地運力翻身,一拳揮開了對方的鉗制,試圖將對方打倒在地卻被躲開了。
敬雲安顯然沒料到來人會如此反抗,直接攥住對方揮出的拳頭,順勢將其掄在了地上。
沒想到對手滿身酒味反應還如此敏捷,賀奕南忍不住破口大罵:「你二大爺的王八羔子!敢動老子,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聽到他的聲音後,醉醺醺的人眉頭一皺,掰過他的臉看清是誰後,立馬鬆開了手。
賀奕南趁機迅速翻身而起,往對方身上飛出一腳,但被對方向後躲開了。
「怎麼是你。」
乾澀又沙啞的聲音,像是從粗糲的石面上摩擦過,刺耳又難聽。
賀奕南被這聲音扎了一下耳朵,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定神認真地看向對面的人。
凌亂成綹的頭髮,青黑的眼圈,發白的面色,鬍子拉碴的下巴,布滿血絲的雙目,更不必提那沾著酒漬與菸灰的衣服和滿身刺鼻的菸酒氣味,簡直狼狽不堪到了極點,哪裡還有半分從前的優雅與得體。
瞧著他滿臉不爽的表情,賀奕南立馬回過了神,合著這是約了人來打炮,被他給先插了一腳,認錯了人啊。
賀奕南譏諷地冷哼一聲,「你他娘的倒是有閒情雅致。」
敬雲安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邊搔著凌亂的髮絲,邊轉身走到裡面,從滿地破爛不堪的雜物里,翻出一盒不知道是被酒還是被湯水浸透的煙,撕開上面的蓋子,抽出了一根還算能抽的煙。
賀奕南這才注意到,整間屋子的狀況簡直慘不忍睹。
滿地的碎碗破盤,殘骸從左手邊的餐廳蔓延到客廳;飯菜湯水混著酒液,從客廳流淌到玄關;七倒八歪的桌椅板凳和書架,壓著不知摔成幾半的花盆,撒得到處都是的黑土中還殘留著綠蘿的根須。
最觸目驚心的,是不遠處那破了個大洞的電視屏幕和滿牆的黑灰——瞧著像是被燃燒了大半的窗簾熏出來的。
敬雲安點燃了那根煙,用力吸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語氣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來幹什麼?」
賀奕南有點摸不透,這是閻弗生離開之前兩個人幹了一架搞出來的,還是離開之後,這人跟別的什麼人干架搞出來的。只是見此情形,自己來時那憋了一肚子的惱怒與憤懣,突然有點啞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