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雲安再三考慮了下,最終決定返回到小鎮,等雨雪停了天氣好了再出發。
小鎮上只有一家旅館,好在往來的人不算多,他們回去的時候還住在原來的房間裡。
重新安頓好後,敬雲安又推著閻弗生去吃了頓熱熱的羊肉,還打包了大杯濃香的奶茶,走到不遠處的公園裡,邊喝奶茶邊賞雪。
大雪下了三天,兩個人就只好在小鎮上停留了三天。
而滯留在小鎮的三天,敬雲安絲毫沒閒著,整天推著閻弗生到處吃吃喝喝。也因而發現,原來相對於那些有名氣的大城市,西疆最是地道的美食,都隱藏在這種規模不大的小鎮子裡。
短短三天,兩個人不僅把先前路途中消耗的能量全都補了回來,甚至還補得有些過剩了。所以大雪一停,兩個人立馬就騎車上了路,朝著原定的目的地出發。
到達庫茲勒里山時,天色還很早,三天的大雪覆蓋了整座山。
相對於巍峨入雲的阿齊斯樂山,庫茲勒里山要低矮太多,坡度相對來說也比較緩,東邊比西面要平坦,沒有陡峭的斷崖或者怪石。
敬雲安下車隨手撥了撥腳下的雪,正如閻弗生曾經在日記所寫得那樣,西疆的雪十分的乾淨、純粹,粒粒分明,像篩出來的粉一樣,不粘連成結。
在雪粉下面,是仍舊鮮綠的青草。白雪覆綠衣的景象,十分的賞心悅目。
敬雲安觀察了一下平坦的東面,感覺輪椅雖然沒辦法推上去,但爬還是很好爬的。
將車停在不遠處的樹旁邊後,敬雲安把閻弗生從車上扶了下來,然後讓他靠在了自己的背上,用早先準備好的行囊捆繩從後面將他捆在了自己的背上。
閻弗生的身量比敬雲安還要高出一厘米,即便敬雲安使勁彎腰,他的腳也還是拖在地上,但這樣也正好能緩解一些重量。
將閻弗生背好後,敬雲安抽出了登山棍,然後從東坡開始往山上爬。
「閻弗生,你這臭小子可真夠沉的,天天不動彈,肌肉都瘦了那麼大一圈,咋還這麼沉呢……」
背上的人像個巨大的人形玩偶,沉默地趴在他的身上,除了偶爾呼出的熱氣打在敬雲安的側臉,都感覺不到他的生機。
敬雲安抬頭看了眼距離山頂還無比遙遠的路途,深深地呼了口氣。
「閻弗生,你說咱們上到山頂後,能不能見到那大哥說的神明呢。」
「你相信天地間,真的有神明存在嗎?」
沉重的步伐落在傾斜的地面,揚起的雪粒朝著身後滾去,風吹過時,冰涼的鼻腔內竟莫名嗅到了一股奇特的清香。
「閻弗生,你聞到香味了嗎?」
「我竟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雪下埋著還沒凋謝的花,還是這山上有什麼花迎雪而開。」
嘴邊的熱氣化作白霧朝著身後飛去,敬雲安粗喘著停了片刻,然後繼續向上爬。
「你是不是正在心裡偷偷地笑話我呢……」
「笑話我信什麼神明,還扛著你這麼死沉的傢伙來爬山……」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太陽照在白雪上散發出晶瑩的光澤,像最上乘的銀絲錦緞。
插在雪裡的登山棍不停地抖動,敬雲安握著棍子的雙手被凍得紫紅一片。
「其實我是不信神明的……」
呼出的熱氣拂過臉頰,不知不覺間就在眼睫上結下了一層冰霜。
「我是個科學的唯物主義者,我講邏輯勝過……其他的一切……」
「不論是情感,還是玄學……」
庫茲勒里山並不高,可扛著一個跟自己身形一樣的成年男人上山,堪比毫無輔助地徒手攀爬幾千米高的阿齊斯樂山。
爬到中段,敬雲安實在支撐不住,跪在雪裡喘了好久的氣。
趴下容易,想再起來卻是無比的艱難,縱然西疆的山雪不濕黏,可敬雲安還是打了好幾次滑,險些直接滾回去。
好在他為防萬一,給閻弗生也做了全副武裝,下滑時他無處安放的長腿因積雪曲折,腳上高山靴的底部冰爪直接卡住了雪下的碎石。
敬雲安趁機放出了登山棍中的鉤子,抓住了積雪下突起的岩石,然後借力慢慢爬了起來。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