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低,東西好,為什麼不?」任白芷反問,語氣篤定。
「可賣價低,咱們又賺什麼?」陳氏追問,語氣里透著本能的警惕。
「高,低,都是相對的。」任白芷語速極快,指尖輕輕點著桌面,「只要找到那個平衡點,客人覺得划算,咱們還能穩賺不賠。」
「哪有這麼好的事。」陳氏冷笑,「首飾這東西,全靠眼緣。看上了,願意出高價,沒看上,多一文都嫌貴,這怎麼算?」
「簡單,讓客人自己定價。」任白芷輕描淡寫地道。
陳氏怔住:「什麼意思?」
「逾期未贖回的物品,咱們就以成本價起拍,三日內,價高者得。」
「拍賣?」李紫芙眼睛微微睜大,脫口而出。
「正是。」任白芷嘴角微揚,眼神犀利如刀,「當鋪最大的價值,不是東西,而是客源。手裡有貨,就該讓人來搶,而不是被動等著人來買。」
屋內一瞬寂靜。
陳氏原本滿是防備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鬆動。
李紫芙站在一旁,心臟怦怦直跳。她本以為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是嫁個能賺錢的男人,最好還能是個官人。
可現在她才發現,會賺錢的女人,竟然這麼有魅力!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任白芷,原來,能自己掙銀子,是如此讓人心潮澎湃。
任白芷抬起第三根手指,語氣依舊沉穩有力:「最後一個問題,這鋪子面積太大,浪費嚴重,實際使用率不足。你們的收益本就不穩定,必須得找個兜底的法子。」
「怎麼兜底?」陳氏終於忍不住開口,語氣里透著幾分不自覺的期待。
「把空餘的店面隔出來,低價租出去。」任白芷淡淡道,「哪怕當鋪一時生意不好,至少還能有一份穩定的租金進帳。等咱們的買賣做大了,再把鋪面收回來,也不遲。」
陳氏猛地一愣,隨即皺起眉頭,顯然對這個提議頗有戒備:「我是個寡婦,哪裡敢隨便引外人進自家鋪子?萬一惹上麻煩,你負責得了?」
任白芷微微一笑,眼底卻沒有絲毫退讓,聲音不急不緩,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寡婦又如何?生意人的本事在腦子裡,不在身份上。至於麻煩。」
她停頓了一下,「租給誰、租金多少、契約如何約束,全都掌握在我們手裡,規矩立得清清楚楚,哪來的風險?」
陳氏盯著她,仍舊有些不服氣:「說得輕巧,真要出事了,你能擔得起?」
「自然能。」任白芷答得乾脆利落,「我入股這家店,錢是我出的,風險我擔著。租戶由我找,契約由我擬,您只管照常估價,按規矩記帳。」
陳氏緊抿著唇,神色複雜。
見狀,任白芷微微一頓,語氣忽然緩和了幾分,循循善誘地補充:「租戶也不一定非得是外人。熟人里就有不少想做生意卻缺個店鋪的,我們選個知根知底的,不僅您放心,還能給當鋪帶來額外的人氣,何樂而不為?」
這話終於戳中了陳氏的軟肋。她低頭沉思片刻,眉頭皺緊,半晌才鬆了口:「若是知根知底的,倒也不是不行。」
任白芷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趁勢追擊:「既然如此,掌柜若是點頭,我今晚就擬好契約,簽了契約,我再出一份完整的改造方案,屆時您只需按方案執行。」
陳氏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長嘆一聲:「罷了,就聽你的。可醜話說在前頭,真出了什麼亂子,你可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放心,我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任白芷淡淡一笑,隨後話鋒一轉,眼神陡然凌厲,「不過,既然咱們要合作,帳本上的那些糊弄人的手段,該收手了。」
話音一落,屋內氣氛瞬間冷了下來,仿佛連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陳氏臉色微變,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辯解。她原本以為任白芷年紀輕,心思再精明也不過是些小聰明,誰知她竟然已經察覺到了帳目上的貓膩,根本不給她任何退路。
一旁的李紫芙看得心頭劇震。
她以前一直覺得,女人這輩子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全看嫁的男人爭不爭氣,像她娘,那麼能幹,可是委身她爹,最後也早亡。
可此刻,她忽然發現,不看旁人臉色,自己就能掌控全局的女人,才真正讓人移不開眼。
「舅母。」李紫芙猛地回神,趕緊笑著打圓場,端起茶壺給陳氏倒了一杯熱茶,「堂嫂既然肯出錢出力,咱們也該以誠相待。您是不知道,她可是能一個月賺一千貫的主兒呢!既然她說行,那就一定行。」
這話說得輕巧,卻精準地緩和了屋內的緊張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