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仔細回想,「好像當時你也在場來著。」
徐勝舟聽他這麼說,又聯繫到是字帖,於是問道,「是你大娘子編的那個字帖麼?」他誤把任白芷的字典當成了字帖。
「不是。」李林竹依舊皺著眉頭,但隱隱約約又覺得似乎跟任白芷有點聯繫。
任白芷的舅舅——蘇溫景!
李林竹突然想到了,這字,跟當初給蘇溫景提供陳淮線索的那封信上的字,一摸一樣!
想到這裡,李林竹似乎有些察覺到夫人的動機了。
陳淮,陳校書,侯爺,西北,八年前,熙河開邊。
所有這些關鍵詞聯繫起來後,李林竹有一種感覺,當年在熙河開邊應該發生了什麼事兒,而夫人的動機與恨意,應該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了。
只是,這與李家有何相關呢?
李氏,西北哪個李家?
李林竹想到這裡,給徐勝舟提了建議,「動機的話,需要去調查一下夫人李氏的真實背景,以及當初在熙河開邊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忙著要去接小狐狸回家,剩下的事,就不跟了。
第98章 兇手的自白
我叫拓跋雁, 出生在河湟谷地。
我娘總說,雖然我有個羌人的名字,但卻長了一個漢人的臉。
羌人與漢人有區別麼?我不懂, 因為我生長的村莊一直都是羌人漢人混居。
我十四歲那年嫁給了鄰村大我四歲的劉二牛,他長得真壯,據說十五歲那年就編入了撞令郎。
劉二牛的爹娘對我很好,平日裡, 他與他爹下地幹活,我就跟著婆婆上山採藥。
兩年後, 我懷孕了,生下了一個男孩。
又過了兩年,我又生下了一個男孩。
兩個男孩雖然調皮,但那時的我,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這一切的快樂,都停在二十二歲那年。
因為宋人, 又打來了。
可這一次宋兵有如神助,羌人大敗, 而我的丈夫, 也死在了兩兵交戰之時。
那時的我,害怕極了,想帶著全家往西北跑。可劉二牛的爹娘, 卻不肯,他們執著地愛著自己那半畝田地,說什麼都不願離開。
所以當後來聽說只要男人們投誠宋人, 就可以繼續留在故土生活時, 劉二牛的爹二話不說,帶著我的兩個兒子, 就去宋軍投誠了。
可我沒想到,同意他帶走我的兩個兒子,將會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沒錯,宋人無恥,借著勸降的由頭,將男人們騙去了軍營,然後,無情地殺害。
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兩天後了。
一個當時想與劉二牛爹一同投誠的人,因為前一天喝多了,去晚了,卻陰差陽錯地逃過了一劫,並且將這個事實帶回了村里。
劉二牛的娘瘋了,哭著喊著要找宋人報仇,可還沒進軍營,就被人抓走了。
我很憤怒,卻不敢有絲毫的衝動,因為我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弱小的女子。
我向那個逃過一劫的老鄉打聽清楚了,當時砍了我兩個兒子頭的那個男人,叫陳可沖,他一隻眼曾受過傷,所以兩隻眼睛看著並不對稱。
作為一個女人,我要如何接近一個地方軍人呢?我四處打聽,終於有了眉目。
假扮妓女。
宋軍每個月,總會從宋國派送一批藝妓,安撫軍心。但那些高級藝妓,自然是不夠整個軍隊分的,所以他們也會從當地招攬一些特殊女子,混入這批藝妓中,送進軍營。
我找到了門道,成為了「特殊女子」之一。
我懷揣著劉二牛留給我的角刀,出現在了宋軍的慶功宴上。一邊陪笑地忍受著身邊男人的上下其手,一邊在宴席間打量誰,哪個人可能是害死我兒子的——陳可沖。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他不苟言笑地坐在上位,只有偶爾的談笑才能發現他的兩隻眼睛,隱隱間有些不對稱。
我當時以為,他就是陳可沖了。
正在思索如何能接近他時,他卻好似心電感應一般,對上了我的眼。
那一刻,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心虛,我的心慢了半拍。
等我緩過神來時,他已經站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