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才是她想要的局面。
若任氏什麼都能靠自己解決,她又如何將她收歸己用?
於是她試探,她暗示。
只是沒想到,任氏竟拒絕了。
她不死心。
丈夫這一關走不通,那就從父親那條路下手。
反正這兩座大山,平等地壓在世間每一個女子身上。
她稍加打聽,確認了任川的性情後,便順水推舟,在他回京的路上安排了幾人,刻意閒聊幾句有關任氏的風言風語。
果然不出所料,任川大怒,回京後便將任氏關了起來。
不多時,她的探子便將一張偷偷傳出的紙條交到她手中。
王卉看著那紙條,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
該收網了。
於是,她請旨,收買人心,一切都按計劃推進。
結果又是李林竹搶在了她前面,差點壞了她的好事。
幸好,最終任氏還是如期上了船。
在得到她的支持後,任氏開始藉助新黨的勢力,迅速崛起,效果驚人。官家對此大為滿意,朝堂上的反對聲音在近日裡逐漸減弱,幾乎被壓製得無影無蹤。
然而,任氏顯得過於公事公辦,讓王卉心中不免湧起一陣不安。
這股理智的冷靜讓她覺得,任氏隨時都有可能在利益的驅使下,選擇跳下他們這艘船,尋求更大的利益。
不行,她的魚絕不能如此失控。
於是,她開始放話,命人抓捕任氏手下的潑皮眼線。
這些眼線對任氏來說,重要與否無人知。
重要,是因為他們是任氏最早期的合作夥伴,打下了堅實的根基;不重要,是因為他們身份低微,現如今藉助新黨的勢力,任氏完全可以輕易地換掉他們。
但對於王卉來說,無論是哪個,都有機遇。
若是這些眼線重要,任氏必然會為了救人而向她求助,利用她的勢力來擺脫困境;反之,若任氏選擇不救,這無疑是自斷根基,任氏失去的,將是她的籌碼,未來的種種潛在威脅。
王卉心中暗自得意,她本以為,任白芷會拿著她給的手牌去救人,順勢欠她一份情,這樣她日後便有了制衡的籌碼。
她也以為,任白芷若不願沾染私情,或許會放棄那些低賤的潑皮眼線,乾脆利落地割捨過去。
未曾想到,任氏竟然走出了她未曾預料的第三條路。
「罷市?」她輕笑了一聲,語調不疾不徐,「還真是出乎意料啊。」
任白芷要讓整座京城商賈都捲入這場風波。
「她就不怕惹惱官家,連自己都搭進去?」侍女倒吸一口涼氣。
「哼。」王卉目光微沉,指腹碾過桌上信封的邊角,「她當然怕,但她更知道,我比她更怕。」
若京中商賈真的大規模罷市,影響的就不僅是他們這些權貴的收益,而是朝廷的財政。
如今新黨剛剛穩住局勢,官家正要大展宏圖,這個時候,稅賦若有損失,誰都擔不起這個責。
尤其是蔡家。
因為商賦暴漲的功勞,官家才對他們更為信任。
若這件事鬧大,朝中必然會有人藉機彈劾蔡家,說他們的治政之法不得人心。罷市的商賈們,難道不是新法下最受益的一群人?為何他們仍舊不滿?
王卉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她或許已經察覺到我之前在暗中逼她了。」
所以,這次,換任白芷來逼迫她。
若她不阻止這場罷市,蔡家就必須為這次商賈動亂負責。
若她出面鎮壓,便會徹底失去商界的信任,甚至逼得這些商賈投靠舊黨。
王卉突然笑道:「好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了。」
罷了罷了,原不過小事一樁,何苦逼得自己人。
她揮手,對小廝說道:「給衙門說,收手。」
小廝應下後,連忙退了出去。
侍女繼續輕柔地揉著她的太陽穴,關心地問道:「可是如果任氏真的知道之前的事情都是大娘子你的手筆,她還會甘心替你做事嗎?」
王卉卻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精明的光:「她甘不甘心,眼下可不是她可以選擇的。」
「至於之後的事情,我們再說吧。」她的語氣中透出一絲從容與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