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不會太隆重了?只是一顆西紅柿而已。」
「這是你的重要發現,不是小事,而且我只是舉手之勞。」小祝老師認真道。
蒼耳小聲說了句「謝謝」,低下頭默默啃雞腿,心裡卻涌動著異樣的感動。
從小到大,她總是被敷衍被糊弄的那個,久而久之她自己也習慣於糊弄自己,把自己的需求和想法視為不重要的、可以忽略的東西。除了外婆之外,沒有人會把自己的話當回事。
可小祝老師,雖然沉默,卻真的把她的事放在心上,為了給她答疑解惑而不惜麻煩。
蒼耳抬頭看向對面的人。小祝老師也抬頭看向她,眼睛清亮亮的,沒有一絲「看我為你做了多少事」的邀功,或「看我人脈有多廣」的炫耀,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很自然、應當的事情,沒有任何值得訝異的地方。
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呀,祝江。
第62章 收水稻
烈日炎炎的下午,教室里老舊的電風扇「呼哧呼哧」轉著,也難以給下面抓耳撓腮的學生們降溫。
如果心聲能外放,此刻教室里一定此起彼伏著對老尤的激情辱罵聲。因為……他真的完全沒有按照自己劃的重點出題!
不少人考試前一天晚上都在通宵背重點,帶著通紅的雙眼自信滿滿走進考場,沒想到又被他狠狠擺了一道。
在其他人對著空白卷面放空或者胡編亂造時,只有「新禾正道の光」小組成員自信沉著地沙沙動筆,一邊狂寫一邊在心裡驚嘆小黑真是個天才,這知己知彼運籌帷幄的素質,放在古代絕對是軍師啊。
考試結束的鈴聲拉響,蒼耳剛好寫完最後一道問答題的最後一個句號。看著密密麻麻的答題紙,她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成就感。
停筆的瞬間,前幾天死記硬背的知識就已經全忘了。原來很多時候,學習只是一種獲取想要的東西的手段,並不是自己想像中那麼高高在上,只要掌握了方法,就能把它變成一種工具。
在一片對老尤的辱罵聲中,正道の光小隊悄咪咪走出教室,沒有向其他人炫耀,走到操場才敢歡呼起來。
「為什麼不把劃重點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一起打老尤的臉?」陶美兮問。
「笨吶你,萬一我猜錯了呢?不是要被群毆。」小黑一臉嫌棄。
這是最後一門考試,要命的考試周終於結束了。
原本最害怕的《作物育種學》,這次試卷不知道是哪位老師出的,大概是對之前小祝老師製造的慘案心有戚戚,所以這次極盡所能地放水。做了充分準備的蒼耳輕鬆拿下。
績點,易如反掌!
考試都結束了,但在暑假前,她們還有最後一節實踐課要上——收水稻。
早上六點,全班同學在朱教授的帶領下,再次來到水稻田邊。
當初親手插下的翠綠秧苗,在四個月過後,已經變成滿目金黃的稻浪。十幾厘米長的穗子上掛滿了飽滿的稻穀,豐收的重量將水稻壓出一個優雅的弧度,在風中微微起伏。
蒼耳記得,水稻插秧是她今年來到農校後上的第一節 課。那時候她還對將來的一切茫然無知,孑然一身,疲憊、頑強、滿腔憤怒。而現在,她有了朋友,有了信心和希望,心裡……有了一個人。
原來短短四個月時間,足夠讓一季水稻成熟,也足夠讓一個人的內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四年呢?十年呢?是不是足夠自己變成一個很好的人,去到很遠的地方?
蒼耳第一次對時間有了期待。
「孩子們,這是我們本學期的最後一節課了。過去幾個月你們的表現讓我印象深刻,和你們待在一起讓我覺得自己也變年輕了。」
「您本來就不老!」夏宇添狗腿子發言,把朱教授和大家都逗笑了。
「謝謝。你們當中如果有人選現代農業的話,下學期我們還能碰面,選其他專業的就碰不到了。」朱教授和藹地笑著。「行了,我們好好完成這最後一課吧。」
「你們還記得吧,當時我們班是插秧,隔壁陳老師班是拋秧。」
怎麼可能不記得?回想起來都要恨恨咬碎後槽牙的那種記得。
朱教授繼續說:「你們看,這兩片地其他條件,稻種、水、肥等等都一模一樣,只有栽種方式不同,現在對比還是很明顯的吧?」
大家走到兩塊地的田埂上左右觀察,差別沒有想像中大,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來。自己班插秧的水稻,長得更規整,也更結實,很少有倒伏的情況,稻穗似乎也比隔壁班更飽滿。
這麼一看,當初受的苦和嘲笑也值了,大家心中升起一股勝者的優越感。
「光目測不算,等兩塊地的稻穀都打出來了,算出畝產,會更直觀。割稻子是體力活,也是技術活,大家看我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