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堪堪回過神來,這才辨認出元瀅瀅的身份,便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木頭美人。
一時之間,那些方才被元瀅瀅的美貌恍惚的眾人,紛紛回過神來,面上露出輕蔑之色。
元瀅瀅恍若未知,她只是靜靜地跟著元明珠,在席位落座。元明珠耐不住席上寂寞,在座位停留不過片刻,便躍躍欲試地站起身,前去挑選一會兒打馬球所騎的駿馬。
元瀅瀅平日裡不常出門,也並無親近的手帕交。離開了元明珠,她在席位上便無可以低聲言語之人。元瀅瀅端坐在原位,輕垂脖頸,露出柔嫩細膩的一截肌膚來。
她身形纖細,輕蹙黛眉的模樣,頗有一種蕭瑟落寞之感。在場眾人之中,不乏有動了惻隱之心的,意圖走上前去同她搭話。
元瀅瀅卻突然向身旁的娘子詢問道:「今日馬球賽,不知大理寺中人何時能到?」
被問到的娘子,原本待元瀅瀅不甚歡喜,她深覺元瀅瀅這般的閨閣女子,只知恪守規矩,無趣的緊。但元瀅瀅問話時,輕聲軟語,平緩的聲音中夾雜著小心翼翼,她仿佛一隻易碎的瓷瓶,倘若被人拒絕了,便要驀然變得破碎不堪。
徐娘子便聲音生硬道:「大理寺中人早就來了,不過男客都在別處休整,恐怕一會兒才能現身。」
聞言,元瀅瀅攥緊的手心,微微舒展。
她本就是不甚大膽的性子,此時也是因為心中惦念著那人,才大著膽子,同身旁的徐娘子搭話。這會兒元瀅瀅見徐娘子肯理會她,面上頓時露出輕柔的笑,目光之中下意識地流露出依賴之色。
「那……姐姐可知,大理寺卿隨行小吏,可會同來這場馬球賽?」
徐娘子對上她清透的肌膚,嫩如花骨朵的臉頰,不由得神色一怔,匆匆別過頭去,強做沒好氣道:「區區一小吏,來與不來有誰會在意。」
聞言,元瀅瀅深覺有幾分道理。但她心中惦念的昔日情郎,便是如此微不足道之人。得知他或許不會來這場馬球賽,元瀅瀅不禁面容鬱郁。
徐娘子見自己一句話,便將元瀅瀅說的垂頭喪氣,不由得攏眉深思,可否是剛才太過疾言厲色了些。
她又淡聲補充道:「既是隨行小吏,大理寺卿既要前來,想必他也要跟來的。」
元瀅瀅眉心微展,輕輕頷首道:「姐姐言之有理。」
待大理寺卿同一行郎君現身後,徐娘子隱在桌案下的手掌,輕輕扯動元瀅瀅的衣裙。
「大理寺中人來了。」
元瀅瀅下意識朝著人群的末尾望去,依她所見,那人既是小吏,地位卑微,自然不能走在前面,只能跟在隊伍最末罷了。只是,元瀅瀅的視線,從一張張陌生的臉蛋滑過,她光亮的眸子,逐漸變得黯淡無光。
徐娘子好奇問道:「如何,那小吏可來了?」
元瀅瀅輕輕搖頭,眼眶泛起了緋紅。她面容難以掩飾失落,心中不免想到:縱然那人會現身馬球賽,可當初,自己一封絕情信,說的那般不留情面,依照那人的性子,怕也不會再理會自己的。
徐娘子不明白,為何元瀅瀅對大理寺中的一個小吏耿耿於懷,但她見到元瀅瀅白皙的臉蛋露出落寞的神態,心中便覺得微梗。
徐娘子沒好氣道:「區區一小吏,來與不來又有何等關係。如今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可是盛名在外的如玉郎君,你為何不看上一看。」
元瀅瀅頗有些失魂落魄,但面對徐娘子彆扭的好意,還是柔柔一笑,輕掀起眼瞼望去。
只是匆匆一眼,她便和人群正中間的那人對上視線。男子鬢如刀裁,風姿清雋,黑眸中蘊藏著無邊冷意。他曾經無數次用這雙透徹的眼眸,注視著元瀅瀅。
元瀅瀅的視線向下滑去,落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掌,那雙手曾經輕託過她的腰肢。
元瀅瀅絕不會認錯,此人便是她昔日的情郎。
可她的耳旁,響起徐娘子的聲音。
——你看到他了?那便是新任大理寺卿,越曜。
元瀅瀅心頭輕顫,她不會認錯情郎的面容,只是她的情郎,姓陸名喚阿曜,只是大理寺中,區區一小吏罷了。而並非是眼前這個,周身氣度駭人的大理寺卿。
越曜只是匆匆一瞥,便收回了視線。他面色平靜如常,但隱在寬袖下的手掌,卻青筋鼓起,一種莫名的鬱氣在越曜胸膛縈繞。
——他竟會遇到這個薄情寡義的女子。
更令越曜胸膛起伏的是,分明是元瀅瀅先丟給他一封絕情書,內里極盡尖銳傷人之語,可此刻,元瀅瀅嬌美的臉蛋上,盡顯無辜之態。她那雙漂亮的水眸中,盛滿了哀傷驚詫,仿佛被拋棄的,不是越曜,而是元瀅瀅。
越曜不去注意元瀅瀅,他換好騎裝,選了一匹棗紅色的駿馬,便在一旁等候。
可越曜不去主動注意元瀅瀅,身旁人卻開始對元瀅瀅議論紛紛。
「那便是元家大娘子罷,生的當真美貌,只可惜,內里空空。」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不比元家二娘子,德才兼備,鮮活明艷。」
……
幾人正議論著,他們身後的駿馬卻突然受驚,一揚馬蹄,險些將他們掀翻在地。幾人心有餘悸,待平靜之後疑惑道,駿馬因何受驚,為何他們毫無所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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