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羊肉湯肯定加了胡椒了。」
雲錚篤定地說。
校場上的士兵們看到雲錚和元燾紛紛起身行禮,經過之前的事兒,現下大家都知道了元燾是身份貴重的郡王了。
原先跟元燾聊得歡快的將士,這會兒都開始有些束手束腳了,不過心裡頭倒是覺得這位郡王為人寬和,很好相處。
雲錚走到比試射箭的那群士兵中間,大家便紛紛要他也露上一手。
雲錚接過弓,又拿了三支箭,在靶前站定,微微看了看,就將眼睛閉上了。
霎時間,三箭齊發,三個箭頭都無誤地被釘在靶的正中央。
面對將士們的誇讚和元燾的驚嘆,雲錚表面風輕雲淡,表示這都不算什麼。
但是心裡卻想著,回頭得在家裡的校場也安個靶子,然後讓阿留也看看他射箭。
又過了半個時辰,日頭即將完全沉下山去。
原本橙紅的夕陽變得昏黃,為留著殘雪的蒼茫戈壁平添了幾分肅穆與荒涼。
校場正中,豎著旗杆的高台上,此時擺上了幾張長桌。
每張桌子上都擺上了庭州這地最烈的酒,還有一碗碗冒尖的熱氣騰騰的羊肉,堆疊成小山的饢餅。
高台之下,是雲錚還有軍營內所有的將士們。
「飲烈酒,祭英魂!」
眾人一起舉起手中裝著酒的陶碗一口飲下,神情肅穆。
將士們的聲音響徹天際,經久不絕,直至金烏完全西沉。
……
「我要回府了,你呢?」
元燾十分上道地擺擺手,「我就在這兒玩,不打攪你跟你媳婦兒。」
正合雲錚的意,他一句不勸,立馬騎馬走了,讓元燾一陣無言。
「裝也不知道裝一下,我就一點兒面子也沒有嗎?」
雲錚無暇顧及元燾心中所想,只想儘快回到家裡。
這個時候,大概家家戶戶都還在吃年飯,街道上有些空蕩,馬蹄掠過,踩出一陣清脆。
雲錚剛進院子,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倒映在窗戶上的倩影,他沒有猶豫,帶著笑意快步往裡走。
「阿留,我回來了。」
崔琳琅本來倚在榻上看書,順便晾一晾下午洗得還沒有干透的頭髮,聽到開門的動靜就知道是雲錚回來了,就放下書起身下地。
雲錚進來得快,崔琳琅剛坐起來呢,他就進來了。
崔琳琅要彎腰穿鞋,就被雲錚給攔住了,他走到榻前蹲下身子,握著她的腳給她穿上繡鞋。
「阿留腳真小,我一個手便握住了。」
雲錚說著,竟還直接低頭隔著羅襪在崔琳琅腳背上輕吻了一下。
「雲錚!」
崔琳琅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便是臉紅,「你待會兒記得洗了臉再吃飯。」
雲錚給她穿好鞋,聽到這話起身故意湊近她問:「阿留還嫌棄自己的腳呀?」
「我不嫌棄,天天親也願意。」
「你可真是……」
崔琳琅被他弄得沒脾氣了,哭笑不得地問他:「你的臉是不是比城牆還厚?」
「到底多厚,阿留親親就知道了。」
雲錚故意一邊說一邊湊近她,但是崔琳琅卻想起他方才可親過自己的腳呢,於是撇開臉躲他,催他趕緊去洗洗。
正好這個時候秋果在外頭問崔琳琅什麼時候上菜,雲錚聽到有人來了,才不鬧騰。
崔琳琅跟秋果說可以上菜了,說完起身往外走,還不忘回頭跟雲錚說:「不洗乾淨可不准跟我同桌吃飯。」
一聽這話,雲錚就老實去洗漱去了。
今年是崔琳琅在庭州過的第一個年,也是她頭一回過這麼冷清的年,原先在娘家都是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的,如今卻只有她和雲錚兩個人。
想到明年能回家一趟,崔琳琅才稍稍壓下了想家的念頭,接著又想到自己沒來之前,雲錚在這庭州一個親人都沒有,也不知過年的都是怎麼過的。
「你以前過年,都是在軍營嗎?」
「是啊,軍營人多嘛,大家都回不去家,一起過年正好。」
看到妻子神色,雲錚安慰道:「當兵打仗的,人人都是這樣,也沒什麼。再說,以後我都有阿留陪我了,多好。」
崔琳琅沒說什麼,抬手給雲錚斟了一杯酒。
今晚這樣的日子,自然不能少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