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國安接到預警,我趕去醫院的時候,她正在和犯人對峙。
除了那天在案發現場,那天應該算是我們第一次有了工作上的交集。
凌蕙要求讓林冰參與抓捕行動,來進一步觀察她適不適合國安工作,以確保她的工作能力到了國安不會拖後腿。
她是我上司,我沒得選擇。
所以一場測試下來得出結論,林冰適合國安,但射擊水平有待提高。
她在天台中槍的時候,我還在行動組將有效線索交給信息組,所以等到她昏迷送去醫院輸了兩個小時液,我和凌蕙才趕去看她。
說實話,我還挺擔心的。
當時那一槍原本應該打在我身上的,被她挨過去了。
凌蕙想趁著林冰休息的時候去把各項測試做了,等到林冰恢復好,立馬來局裡上班。
抓捕鏡像刻不容緩。
可再著急也不能這樣辦事,太極端,容易逼瘋人。
林冰剛經歷過一場兇殺案,還被國安拿著當靶子測試,就算人沒死,也得被逼死。
我在車裡跟凌蕙發了好大的脾氣,她被我的樣子嚇到了,說我有病。
當然,最後凌蕙還是妥協了,但妥協的結果就是第二天必須要在辦公室里見到林冰的各項測試結果。
凌蕙做了一些簡單的詢問就走了,我進去的時候,她還挺乖的。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今晚發生的事情,進去之前還編了很多個理由。
但林冰沒問我,我鬆了口氣。
去的時候我就沒打算回家睡覺,反正也失眠,坐在醫院裡陪著林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也沒趕我走,我倆沉默了一晚。
她睡覺姿勢安靜,賴在床邊對著我一動不動。
我隔著她之後兩米遠,透著暗光能看見她的眼睫毛和粉紅色耳朵。
她應該是還在發熱,耳朵紅紅的,我擔心地過去摸了她的額頭,有點低燒,她那天晚上睡的很沉,對我的觸摸根本毫無反應。
我去問了醫生這種情況要不要緊,儘管我是學醫的,但還是得找專業的臨床大夫來確定。
醫生說我大驚小怪。
我就這樣熬了一宿,終於等到天亮。
成立cit09迫在眉睫,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人解釋,反正還有凌蕙,就算我不說,也可以把鍋甩在領導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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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冰在我辦公室里稀里糊塗地做了些試卷,那些是用來應付凌蕙的,我一直覺得那些測試特別形|式|主|義。
判斷一個人的能力,不應該只是呈現在應試題上。
當然林冰進國安還需要一個重要的步驟,那就是應激障礙心理測試。
林冰當年被她爸爸的事情影響很大,這是國安需要考慮的因素。
在天台上,林冰也是因為槍擊聲音過大,導致驚厥發作。如果以後在工作中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影響的不僅僅是工作進度,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身人安全。
這個心理訊問本應該是我來完成。
但拿起資料,看著對面毫不知情的女孩,我就狠不下心。
我是個心理學家。
我眼睛看到的里都是人們藏在暗處心思。
她的唇,她的眼,她交疊在一起的手,我看的清清楚楚,也能解題一二。
我自然了解林冰的應激障礙從何而來。
那些回憶是匿名的敵人,不是幻影,而是包裹著她層層噩夢。我不想去觸碰她的沉默,那沉默無疑是她最後的保護。
這事我確實做不來。
第41章 41
對燁黎生來說,女人就是一道厚厚的枷鎖,捆綁著貧窮和他的尊嚴,藏在山底的角落。
他那被父親屈辱一生的母親,和花錢才能取上的老婆。是千千萬萬女性中的一份子。
我在他的描述中看到了席捲千年的女性地位,如同一場末日的風暴,刮在身上卻仍然沒人喊痛。
那不是瘟疫,也不是洪流。
那是附著在女人身上的屈辱,比鍋爐里的柴火還讓人覺得燙手。
燁樺的母親是精神病患者,囈語和癲狂讓燁樺害怕。隨著年紀長大,她也從害怕變成了習慣,逐漸慢慢變成了憎惡。
一個精神病的母親被父親用鐵鏈鎖住,她只隱忍著屋內臭氣熏天,偷偷給母親塞水塞食物。
燁樺自然不知道從小就對自己體貼入微的大伯,是在玩一種怎樣的成人遊戲。
她只知道那人有布娃娃,有奶糖,有不屬於她家庭可以饋贈給她的禮物。
她喜歡大伯,就如同想要脫離這個悲慘的家庭,一樣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