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人眼底薄薄的殺意浮現出來,轉過頭來吩咐道:「把郭開庭殺了後,直接將布防圖抄寫一份一模一樣的,一份直接送到西涼,另外一份找人假扮他的手下,弄成一身傷的樣子送到西境駐守程將軍的手上。」
說完,抬頭看了眼下人,繼續道:「殺了郭開庭後,將他的屍首處理乾淨,對外稱失蹤,他死去的消息越遲傳回來對我們越有利。」
「屬下明白。」
那人踱步至窗前,往西邊望去,那是宣王府的方向,再次開口:「方星辰如今在何處?」
「方副將已達蘇州,現每日都跟著方老爺拜親訪友。」
「方家之前的三條鹽道均使用各自的玉牌進行傳達消息,之前方錦年也將另外的兩塊玉牌上交朝廷,朝廷鹽運史也繼續沿用。現在,只需得到方錦年手中那第三塊玉牌,就能掌握這條鹽道,待他日事成,再將另外兩條收歸手下,那整個大蕭,就掌握在我們手中了。」
說著,那人轉過身來,道:「方錦年帶方星辰回蘇州探親,但玉牌他不一定會隨身攜帶,還是得查明玉牌的下落。」
侍衛聞言,抬頭問:「主子,找到玉牌後,直接將人殺了奪過來嗎?」
那人眉頭微揚,隨即道:「方家掌握鹽道多年,現在天下百姓都知道上交朝廷的鹽道是方錦年自願交上去的,所以會認玉牌、也認朝廷。但如果奪玉牌時將人殺了,到時方澗鹽鋪的人知道後,可能會不再認可玉牌。」
說罷,那人眼中戾氣一閃,繼續道:「方家管理鹽道多年,方澗鹽鋪更是他們所創,如果不殺掉方家掌權人,他們亦可利用他們的地位、不需玉牌或許也能調動鹽道。所以,這是一個非常矛盾的情況,到時看情況再定。」
「屬下明白,旦憑主子吩咐。」
「郭開庭是回不來的了,方星辰也在蘇州未歸,如今蕭彧身邊,只有剛入校場的常子亦和剛從禁軍過去的楊清頌,但這兩人到軍營時間尚淺,與蕭彧的配合遠不及郭開庭與方星辰來得深。所以,我們得趁這段時間,來一個出其不備。否則,待蕭彧反應過來,我擔心他會反撲我們。」
那人收起陰側的涼意,正色道:「從今天開始,你讓手下的人打醒十二分精神,蕭彧等人在長鳴山上受過嚴厲的訓練,專門學過跟蹤術,你們萬不能露出馬腳讓人抓住,否則不僅丟去性命,更會打草驚蛇、破壞我們的計劃。」
侍衛半蹲在地上,恭敬回話:「屬下這就下去吩咐他們,定不會破壞主子的計劃。」
「嗯,下去吧。」那人揮揮手,讓侍衛離去。
夜深沉,久無人居的院子裡的烏鴉嘎嘎的叫著,為原本就寂寥的夜增添幾分詭異。
那人緩緩抬頭,身影孤寂看向神台,仿佛那幾個無字牌位同樣回以視線看過來。
那人抬手,拭過方才流下的兩行熱淚,緩緩開口:「父親,你放心,我不會放棄你當初的計劃的,現在已到了關鍵時刻了,你在天有靈,看著我如何顛覆這大蕭皇朝,為你們報仇!」
呼嘯的風雨聲從門外傳來,無字牌位依然擺在神台上,孤寂無聲。
那人看了一眼牌位,將帽子重新戴好,拿起放在門邊的油紙傘往外走去。
滾雷碾過漆黑的蒼穹,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滾落在那人的腳邊。
閃電劃破天際,剎那間的光芒照亮了那人清麗的臉龐,那臉上若有若無的恨意隨著黑夜消散不見。
夏初的後宮,烈日當空。
蕭彧穿過御花園,來到蕭澄的永安殿。
他推門而入,前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他環視了一周院子,略過地上的落葉,直往後殿而去。
蕭澄正躺在後殿的軟榻上,一個宮女手持團扇為她輕輕扇著風,另一個宮女則將盆子裡的葡萄去皮後遞到她的嘴裡。
蕭彧不禁笑了下,這蕭澄自幼嬌養,如今軟禁在宮中,也依然過得悠然自得。
他清了清嗓子,喚道:「澄兒!」
蕭澄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看到來人後舒了口氣,她示意宮女退下,自己則一副乖巧的模樣站到蕭彧面前,弱弱喊道:「四皇兄!」
那天負責審問她的是蕭唯,可蕭彧當時也有陪同皇上一起到坤寧宮的,所以她知道蕭彧也是知情的。
今日蕭彧前來,估計也是跟她的私兵放走西涼人有關。
蕭彧看了她一眼,坐到榻上,掃視了桌上的葡萄,緩緩開口:「我來問你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