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山上的四千人如今均關押在長風營校場的北邊,由蘇州和南通府協助修建了幾個堅牢,將那四千人分開了二十個牢房,由長風宮的將士和蘇州南通府的士兵共同管理。
方星辰走在前方,帶著葉清往牢房而去。
牢房分成兩邊,其中左右三個是專門關押女囚的,而霍心就在第一個牢房裡。
葉清等人一踏入牢房前的通道開始,原本嘈雜的牢房頓時安靜了下來。
葉清往第一個牢房看去,只見霍心正坐在牢里的角落裡。
牢房裡,一個侍女在一旁為霍心整理髮絲,周邊的稻草都鋪在了霍心身下,與其他女囚空出了不少的位置出來。而霍心雖然身為階下囚,身上的衣裳卻依然是那天被捕時穿的那身妃色長裙,盤好的飛天髻依舊一絲不拘,只是發上的珠釵為妨犯人自儘早已被摘了下來。
當葉清的身影進入牢房通道的時候,霍心也看了過去,一雙黑瞳一瞬不瞬地盯著葉清。
長風營的這個牢房是臨時修整的,兩邊為露天走道,光線充足,也十分通風,比起京都的暗牢陰冷潮濕好上許多,但是葉清卻無法看清霍心此時眼裡的情緒。
葉清越過霍心,徑直往裡走去。
大當家關押在了最裡面的牢房,但自打葉清踏進通道開始,他就已經探出頭來,遠遠地盯過來。
大當家年過三旬,長得又矮又胖,皮膚黝黑,四方的臉上滿是橫肉,潦草的眉毛下是一雙三角眼,眼白泛黃,似狐狸般,唇邊掛著一抹狡黠的笑意,發黃的牙齒參差不齊地咧了出來。
看著葉清往他的方向而去,大當家將手探了出來,向她招手,表情越發猥瑣:「你就是那個懷著龍種的郡主?長得確實不賴,不知壓在身下滋味如何?」
葉清站到大當家前面,離牢房隔著幾步路,那手如何招也招不過來。
「過來啊,美人!」大當家依舊擺著手,惡臭的口氣噴灑而出。
葉清持起手帕掩了掩,依舊看著他,沒有言語。
這時,孔婷一步上前,抓住了大當家的手。
手一下被人抓住,大當家正想抽回,看到來人是個姑娘家後又放棄了掙扎,轉眼看過來,調戲道:「小姑娘抓住我手,是想做什麼啊?要不轉過來,讓哥哥我摸摸你的臉。」
孔婷抬起眼帘看他,眼神閃過一抹不耐。
孔婷的表情太過直白,大當家一窒,卻始終沒有再將手伸回去。
葉清看過來,眼睛微微一動,仿佛是一顆明亮的珍珠在閃爍,散發出迷人的光芒。
大當家眼神微動,似乎才察覺到兩人此行的目的。他用力抽回手,道:「怎麼,來看看我快死了沒嗎?」
方才,他能夠清楚地察覺到,孔婷抓住他的手時,將手指搭在了他的脈搏上。
孔婷退回到葉清身後,淡淡開口:「有中毒跡象,但過了半個月,未能探出是何毒。」
大當家已關押在這牢里半個月,身上的毒素也已開始消散,如沒有進行詳細的探查,確實很難確定他所中何毒。
而孔婷的聲音很小,大當家無法聽清,他大聲問:「喂,到底如何,說來讓我死得明明白白。」
孔婷白了他一眼,道:「不會死。」
大當家一窒,頓了頓,問向葉清:「郡主今日前來,不會只是想過來看看我的身體如何吧?」
說著,他又一臉猥瑣起來:「如果想要確定我的身體,大可晚上來啊,保證能讓你親身體會一番!」
葉清掀起眼帘,神色清冷,問:「買入兵器、訓練兵馬,可是你一人的主意?」
「是又如何?」大當家不滿葉清突然審訊地問自己,他扭了扭肥肉橫生的脖子,繼續道:「我身為青要山大當家,不是我又是誰?」
葉清沒有理會他突然變化的表情,繼續問:「原本你們在山上自給自足,官府並未太多干預,為何突然要訓練自己的兵馬?」
山賊占山為王的事常有,訓練自己的兵馬的也大有人在,但是如青要山這般半年時間突然壯大的,在大蕭所有剿滅的山賊中從未所見。
事出反常必有妖,葉清需要搞清楚其中具體的緣由。
大當家嗤笑一聲:「為何?為的就是如今這般!怪就怪,我訓練得太遲了,不然,再過三兩個月,你以為你現在的區區三萬長風營,能降得住我青要山的勇士嗎?」
聞言,葉清輕輕挑眉一笑,道:「我長風將士戰西涼馳北疆,就憑你這將死之身,能如何訓練這山上參差不齊的山賊?」
原本大當家就對孔婷把他的脈不滿,聽到葉清如此直白,竟也沒有惱羞成怒,只道:「郡主說我將死之人,那是因為我一時不察被你們攻上山來,若是我稍作準備……」
「你中毒了,再繼續服毒下去的話,不出兩個月,就看不到天上的太陽了。」孔婷打斷他,冷冷道:「你犯頭疼,一入夜更是疼得不行。除此之外,口氣越來越臭,腳步虛浮,除了躺床上休養,藥石無效。」
大當家一窒,他方才還以為孔婷與葉清所說,不過是哄騙他的,可是她卻能清晰地說出自己的病情,令他大為震撼。
於是,大當家立馬換了副表情,他看著孔婷,問:「這位再世華佗,那你可知我所中何毒?」
孔婷沒有看他,也不管他,只站在葉清的身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