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點了點頭,上前將長寧的手綁了起來。
瞧見長寧半點也不慌亂的樣子,龐紀倒是對她起了幾分好奇。
明明身處劣勢,卻還能這樣淡然處之,倒真不是一般女子。
「姑娘一直帶著面紗,本官倒是有些好奇,這面紗之下姑娘的真容到底如何呢?」
帶著面紗,無非兩種可能,一種便是無鹽女子,著另一種嘛,龐紀眼神肆無忌憚的在長寧身上打量。
不過,瞧這身段,也不像是長的不敢見人的樣子。
長寧蹙眉:「龐大人,好奇心太強可不是什麼好事。」
龐紀輕嗤:「在這裡,本官說的算。」
話音剛落,龐紀便一步步往前走,在靠近長寧半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的嗓音在這陰暗的牢房裡就像是一條滑膩的蛇,「這可是大獄,你有什麼可高傲的?或者你以為將軍府的人會來救你?笑話,你瞧我手下的人將他們管家都快打死了,他們有人敢吭一聲嗎?我勸你識相些,不然有你苦受得!」
「不過本官一向不捨得女子受罪的,你若是能哄的本官高興,說不定本官就救你一救,讓你少受些苦,如何?」
說著,他伸出手,就往長寧耳畔探去,想將她面紗給扯下來。
長寧下意識偏頭,可下一秒,頰便似有一陣風吹過,隨即她便聽見「碰」的一聲聲響——
她側頭一看,面前一陣風掠過,一道明黃色身影忽的來至面前。
眼前礙眼的人被一腳踢開。
祁淮忽然出現在她,長寧愣了好一會兒。
她知道祁淮定會來救她,再不濟,賀裕庭也不會不管她的。
但是,她委實沒想到祁淮竟然親自來了。
——看他這身裝扮,長寧眼皮一跳,不會是從朝堂上直接過來的吧??
長寧抬眸,撞進了祁淮深不見底的眸子裡。
他似乎是一路疾步過來的,呼吸還有些喘,漆黑的眸子上下看了她好一會兒,問:「受傷沒有?」
長寧回過神,搖了搖頭,「未曾。」
她心下複雜,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心中湧現。
祁淮瞧她真的沒有傷到,轉過身子,垂眸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龐紀。
龐紀雖未曾有機會面聖,但只消瞧上一眼面前人的衣著,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心下大駭人,連忙手腳並用地爬到祁淮腳邊。
「陛下恕罪!臣不知陛下駕臨——」
他的話還未說完,祁淮卻倏地一腳踩在他手指上。
五指連心,龐紀自然是痛極,只是哪怕是鑽心的疼,他也不敢抵抗分毫,就算是下意識的痛呼聲都被他吞進了肚子裡。
祁淮氣壓極低,渾身上下散發著狠戾的氣息。
「你哪只手碰她的?」
龐紀額頭冷汗連連,半句話都說不出。
「朕瞧著,是這隻?」
龐紀面色蒼白,止不住搖頭,「陛下,陛下,您饒了臣——」
「不是這隻?」祁淮眸色冰冷,「既然你不肯說,那便——都廢了吧。」
「秦宏。」
祁淮話音剛落,長寧這才瞧見他身後烏泱泱竟跟著一群官員,賀裕庭站在最前面。
賀裕庭斂眉,上前仔細將長寧手腕上的繩子解開。
秦宏剛回京述職,怎麼也沒想到竟碰上這等事,心下暗道倒霉,卻也心驚於陛下竟如此不留情面。
他跟隨陛下多年,最是明白陛下性情,陛下御下向來寬和,甚少有如此震怒時刻。他暗自打量了一眼眼前以面紗遮顏的女子,心中不禁嘆道,衝冠一怒為紅顏,如今竟也能在不近女色的陛下身上瞧見,倒也難得。
他習武數十年,自然明白從哪下手最為致命。
沒一會兒,牢房裡便只有龐紀的慘叫聲。
秦宏用帕子拭去手中沾染的血色,道:「京都乃天子管轄,豈容你們這些奸臣欺上瞞下,草菅人命?」
「陛下曾有言,為官者,當以百姓為主,傾聽民意,為百姓謀福祉。現下瞧來,龐大人竟是半點也沒將陛下的話聽進去!可憐我大慶士兵在邊關常年駐守,就是為了保衛這大慶的百姓,你們這些官員享受著京都的繁華,卻濫用手中的權利,欺負我大慶子民,你們可還有半點良心??」
說到後來,秦宏幾乎是厲聲呵斥。
他剛從關邊回來,邊關的將士為了保護百姓,連回歸故里對他們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即的事,可偏偏這些人生在福中不知福,生受著邊關將士用性命拼來的盛世安康,卻半點不做人事!
齊如海得到消息,顫顫巍巍的跑過來,卻被牢房的門欄絆了一跤,直接摔到在祁淮面前,連頭上的官帽都歪了。
他卻不敢去扶,連忙告罪。
祁淮卻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將長寧抱起,出了牢房。
蘇列:「齊大人,走吧,陛下宣您進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