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陆简昭的白玉发冠也浅映水波绿,似水通透,华光不甘抵他身后,顺着他衣襟投在那抹细白上。
檀允珩自上马车,左手手腕就一直被陆简昭握着,朦了一层热意。
她右手往腿上一搭,身子往前将倾,看着陆简昭轮廓清晰的侧颜,盈盈一笑,“请问小陆大人,我的心跳可听出什么了。”这人从昨晚就抓着她手腕不肯松手,是从胳膊里侧往外抓,除了想感知她的心跳是否加快,可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她就不是个会被唬到的人。
她摊牌了,陆简昭也实话实说,声音温阳如清泉击石,“听到珩儿常脉,不浮不沉,异常规律。”马车里主位是檀允珩坐着,陆简昭坐在左侧,右手握着她的左手腕,视线一直看着对面绣着粉绒花的帷裳沉浮,一分眼神都没留给檀允珩,甚至回她话时,择了一笑,都没扭头。
他昨晚探听檀允珩故意所诉,有过猜测,是否只为让他中计去当着众人面,请求赐婚,他不信一个搅得满都城人尽皆知喜欢他的郡主,对他的喜欢不过是权宜。
权宜何至于此,一把掐着他脖颈跟他说,“若你不和我成婚,陆府将风雨飘摇”不就得了,大费周章要了他的心和人,设下圈套,等着他心甘情愿往里走。
成婚前告知他真相,是怕婚后他从旁人那里听去,高门人人心中知,他偏信了百姓的人人心。
借着求圣旨,他把檀允珩往他身前一拉,手中心跳平稳的比常人还常人,面不红心窸窣,就是不喜欢他而已,毕竟那会儿他的心跳都快了,耳后渗红。今日又是,这下是真的不喜欢他。
那又如何呢,日子照旧,百姓美传,换个追法。
人人得而信焉,人心自有归处。
檀允珩这颗心的归属只能是他!
檀允珩轻笑,身子微微一起,坐到了陆简昭对面,遮去了过半鲜阳,她身后金光穿沙而入,在她发髻中淌过,像专蛊人心的浮光菩萨,容颜浮光,眸似蛊,总能勾起人的内心深处,“小陆大人竟还会把脉。”
陆简昭今日特意往小了着装的,他与檀允珩五岁之差,心中生怕她觉得他年龄大,这人一点都不在意吗?
那为何唤他‘小陆’。
虽然他分不清眼前人何等容姿,也略有耳闻,明媚耀眼,灿如朝阳,还有那句‘司昭一枝花,片叶不沾身’,百姓口中的父母官,衙役口中的好大人。
檀允珩一开始跟他接触,直截了当,可不就想那日坐在司昭府门口的‘小赖’,勾走了他的心神,倒是跟何人口中的司昭大人都不一。
好在他也算特殊。
陆简昭腻在对面那双桃花眼中,握她手腕的手一敛,成了大夫给人把脉的手势,问道:“珩儿哪里不舒服。”他对医术略同一二,战场驻外营帐有医者医书,一旦上了战场,一切指不上,只能干等战争结束,有命活才有命治,是以他得空让将士们既看又学,耳濡目染,多少会点,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