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画师陨落,难过者除了家中父母,还有惺惺相惜的画师。
他懂檀允珩心中酸楚,夜光常挂,不分时宜,同一人看别日月色,也恍隔三秋,常年征战,将士熬过战场身负重伤,回到营帐,医不好离世的大有人在,那些年,那些月月,是现在大一统后的盛世魂。
“苏画师死因我已着人告知全城,改日游船画舫一切照旧,改日一早常幸前去苏画师左右四邻问个清楚,檀画师要为夫作陪一起吗?”
第051章 长辈
翌日卯时, 蒙蒙灰的苍穹东边,云层里碎金烁光,霞光浮游天地。
城西百姓夏日每到卯时一刻, 市井小巷里,缕缕炊烟, 家家门前都摆着今日下地用的锄具。
常幸带着衙役礼貌登了几户人家门,说词毫无二致。
“苏父早早过世, 苏母也患弱心症, 苏庭幼年与家母艰难度日,好在苏庭自学自画, 以卖画为生,既是个营生, 也能照顾家母,弱心症需常年汤药灌着,是治不好的长久之症, 连着药停三次, 将再无生还可能。苏母今岁开春就是不愿拖着苏庭, 私里停了三次药, 睡梦中过世的,那苏庭精气神一下消了不少, 往常没日没夜作画,夜里苏家羊油灯一直亮着,两三天一幅,后来十多天没一幅, 哎, 真是可怜。”
陆简昭推开那道没一丝灰尘的木门,青砖小院, 青树见青果,苏庭家中三间屋子,门敞亮开着,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纸窗上的新岁油纸崭新,仿佛昨儿是新岁佳年。
檀允珩手扶了下东屋门沿,阳光蓬照,砖石盛暖,素净的一间小屋,满屋亮堂堂的,一张榻,一张长几,几个箱笼。
她下意识左顾,望到了那张作了大半的画,走过去看,是幅提了名字的画,《赠友人舒珺》。
“苏庭若真不想活了,何不等这幅《赠友人舒珺》作完再走,只作多半何意。”檀允珩挪开镇尺,画纸被她细细端详,字迹跟她那幅提了字的《赏月景》倒是一致,天底下没有画师,对画作不执着的,作不完的画就如一根刺扎在心中,吃不好睡不下。
画中雏形是一棵木棉花,树下一个秋千架子,没来得及画人。
是不愿画!
对。
画师会画作总有执念,不会没来得及。
陆简昭迅速将此画一卷,和檀允珩回了司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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