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的年关格外冷凄,陆候死之瞑目,举国哀思,家家户户不挂白绫,却跟郡主府一样,未着喜色。
南祈习俗,守孝一年为期,衣着素净。
陆府祠堂,檀允珩皆着蓝白素净衣衫闲坐在蒲团上,跟前火盆里灰烬没半,身边还放着几壶果子酿,二人有说有笑的。
“领兵打仗那会儿,有到过一处山脉,名断悔,听说那里以前有一个被灭的小国,岁月流逝,山脉凸显,听别国传言,是‘有情未断却断,心中决然有悔’。”陆简昭手中执着酒盏,饮尽。
长夜白烛,镀在陆简昭身上,蓝绸束着高马尾,左手朝后抻在檀允珩身后,右腿膝盖弯曲,右肘抵在膝盖上,手中果子酿一饮而尽,诉着他与父亲的心事。
父亲亲情待他以久,决心易下,长眠有悔,心有亲而未断,却中断。
檀允珩坐的七扭八歪的,稍微一动,打算往蒲团下抻去的手,结果手没放稳,顺着蒲团边缘滑在地面,身子往后一晃,那只抻在她身后的胳膊就给她掰正。
原本她和陆简昭是跪坐着,许久过后,二人腿脚发麻,便随意坐着对饮说笑,果子酒不醉人,却醉心,父亲身死昭雪,是个好夜。
她口中重复呢喃陆简昭口中断悔,倒令她想起一桩随着陆候过世,深埋故土之事,
她重新换了个双臂抱膝的姿势,头侧着搭在双膝,看身边人提盏与她相碰过后,一饮而尽,“陆简昭,你还记得你八岁入士那年,夹在捷报里的信吗。”
第105章 捷报
雪从早下到晚, 不见停。
祠堂里的窗柩只一扇漏着微隙,烛光透过极近透明的窗格,照着檐下飘落的雪偶烛施明, 风声簌簌,将雪抖落在窗缘处, 冷风灌进。
供奉牌位的灵台前,散漫坐着男女有二, 其男子起身将搭在阖着的门后处圈椅上的一件蓝色大氅给女子披上。
那把圈椅还是陆简昭父亲专程放在那儿的, 为了一回府有时间就过来坐着陪母亲说说心话,他将大氅给女子披在身上, 顺带给系好身前的带子,才重新坐下。
檀允珩原本是面朝着灵台散漫坐着, 但她双手朝陆简昭那侧地面一抻,上半身朝右侧去,身后是被大氅包裹的温馨, 阻着寒风凛冽, 视线里的烛火摇摇欲坠, 忽明忽暗, 陆简昭面朝她坐着饮果子酿,二人四目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