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時寂稍稍彎唇,「那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
「周叔叔您儘管說。」
「以後平等對待周驍,他不是周應啟的兒子,他只是周驍,你的一個普通同學。你覺得他這人不行,不願意搭理,你就別勉強自己搭理。你覺得他品行還行,你願意和他交朋友,就交朋友。你的處事原則是怎樣,和他當朋友的時候也怎樣。他的身邊,巴結他、放縱他、包容他、溺愛他的人,應有盡有,也多得是,不需要再添你一個。他真正缺少的是平等待他的同學和朋友。」
呼吸滯住,林蟬瞳孔微張。
她又酸了,無比羨慕周驍擁有如此替他著想的小叔。
同時,林蟬面露難色。
「不好辦?」
「嗯。」林蟬抱赧,「我承認我剛剛是嘴皮上說起來容易。要我一下轉變得徹徹底底,不太行……」
「恐怕到時候我想跟周驍交朋友,周驍也不願意。」林蟬又咕噥。
意識到自己這般語氣過於隨意,匿藏與熟識之人抱怨的意味,她慌亂覷向周時寂。
周時寂嘴角掛疏淺弧度,既有長輩包容晚輩的寬厚,又有一種閱歷豐厚的男人自帶的淡然氣度。
他說:「那樣的話,將是周驍的重大損失。」
最後林蟬由姍姍來遲的王遠開車送回學校。
既是王遠順路,也是王遠有意為之。
原本這頓午飯王遠也應該一起吃,有點事耽誤,導致缺席。
雖然不在場,但王遠知道今次周時寂與她交談的主題內容。返校途中,王遠私下也與她嘮叨了兩句。
王遠是周家一手栽培和提拔起來的,最早跟著周應啟,後來到的周時寂身邊。
「你和我也算早有淵源。你老家清榮以前是外交部定點幫扶縣之一,因為這個,你周叔叔才和清榮有的交集。當年福利院的孩子名單是我整理給他的。我這兩天重新翻閱以前的文件,你就是從那份名單里挑出來資助的孩子。」
他口中的「你周叔叔」,指的周應啟。
聊起周應啟,王遠的話不少,為林蟬勾勒出一個周應啟的基本輪廓。
不過跟著周應啟的時候,王遠還沒完成大學的課業,偶爾才做一點周應啟交待的事兒。
而後面因為周應啟的意外身故,王遠的畢業去向另外做了安排。
「現在這麼一看,暑假你在我手底下實習,我覺得你和當年的我很像,又多了一層緣由。」
王遠感嘆人與人之間的奇妙緣分。
奇妙的何止緣分?還有際遇。
王遠說,周家改變了他的命運。
天上確實不可能掉餡餅,但周家的照應,也確實堪比中彩票。
勿怪林蟬暈乎,畢竟她當年得到資助,已經是一次人生中獎。
她並非質疑周時寂的好意,而是斟酌她自身能否穩穩接住這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