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在床榻前半跪著,聽見王爺說「瞞著」的時候,下意識抬眸看了一眼王爺,卻瞧見王爺還在看秦禪月的背影。
副將的唇瓣緊了又緊,他跟著王爺多年,對王爺的心思自然有幾分了解,見王爺如此,便試探性的說了一句:「大姑娘成婚後過得也不好,那忠義侯有愧於她,憑著大姑娘的性子,若不是忠義侯病重,她都能將人砍了,等忠義侯一死,大姑娘年歲也尚淺,說不準日後——」
日後還要再找一個呢。
楚珩的目光終於收回來了。
他沉沉的望了一眼副將,眸中的鋒芒使副將渾身一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趕忙低下頭去,等著王爺責罰。
「妄議姑娘,罰軍棍二十。」片刻後,王爺道:「出去。」
副將低聲應了一聲是,隨後低著頭快步出了廂房。
副將一走,廂房內便只剩下了一個楚珩,無邊的寂靜包裹著他,他的目光又一次望過去,想去看秦禪月的影子。
但瞧不見了。
不知道秦禪月去了何處。
楚珩的眼眸垂下來,靜靜地在床榻間躺著。
許是因為這一場假造的有點真的緣故,他的身體真的覺得有些虛弱,讓他緊繃的精神有片刻的恍惚,就在這恍惚間,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的他也曾幻想過去娶秦禪月,但秦禪月一口回絕了他的養父。
那時候他就明白了,秦禪月不會喜歡他。
秦禪月日後當然可以再嫁,但是不是他。
他也是不好的。
他用了太多的毒,身體並不康健,一生不會有子,舊傷也太多,不知道什麼時候便隨風而去了,這樣的他,並不能給秦禪月一個完整的,美好的一生。
她也並不喜歡他這樣的人,她喜歡溫柔的書生,喜歡詩詞歌賦,喜歡忠義侯那樣的人,而他——
他張開手,看著自己滿是傷痕老繭的手掌,隨後慢慢的將手縮回到了被子裡。
也沒關係,他想,不是他反而更好。
他死的那一天,她也並不會傷心,等到百年後,世人會將他們的名字一起祭奠,提到秦禪月的時候,總會提到她的養兄,這就夠了。
南疆遼闊的山野里,翻滾的毒蟲中,生出了最寬裕,最潔白的愛。
而秦禪月對此一無所知。
她從不曾知道,她的養兄背負著什麼在愛她。
第17章 給我找八個男人呢!
午時末,秦禪月正從副將的口中得知養兄受傷的來龍去脈。
她那一封信到了之後,養兄就開始排查軍中的奸細,那奸細看自己暴露,乾脆一刀捅了大兄,大兄昏迷不醒,亦不知道這軍中還有多少奸細,所以才會連夜回長安養傷。
一旁的副將還安撫秦禪月:「王爺征戰多年,肯定不會倒在這裡,大姑娘莫要擔憂,說不準過些時日,王爺就醒來了。」
秦禪月這樣一聽來,又覺得胸口間堆積的難過散了一些。
她想,最起碼大兄還完整回來了,總好過上輩子。
至於昏迷不醒——這四個字秦禪月聽見了就總覺得有人在給她養兄下藥,畢竟她現在也這麼給她夫君下藥,推己及人,大兄身邊的每一個心腹突然間都變得不大可信了。
秦禪月定了定神,問:「現下大兄還能喝藥嗎?昏迷時候用些什麼?」
「不喝藥了。」副將道:「早些年還喝,但完全沒用,現在也不用藥了,只以漏勺送一些湯食進去。」
他們秦家軍的身子,與尋常人是不一樣的。
秦禪月點了點頭,道:「好,去從外面提些水來,熱的。」
副將疑問:「大姑娘要做什麼?」
「給大兄擦身子。」秦禪月回的擲地有聲:「以後他的擦洗餵食都讓我親自來,旁人我不放心!」
誰知道他們下不下藥啊!她個枕邊人都下呢,旁的人她信不過。
上輩子大兄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這輩子,她一定要讓大兄好好活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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