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禪月在這種時候,突然無比想念她的養兄。
她的養兄瞧著少言寡語,但在朝堂上從來都不曾吃過虧,他算不得多狡詐,但是卻比她更熟悉朝堂,更知道該如何操作。
可是現在,她的養兄還在昏迷,現在沒辦法幫上她。
而除了養兄,在朝堂上,她還有什麼助力呢?
原先周家也算是一個,但是自從周子恆死了之後,周家和侯府開始競爭爵位,秦禪月就用不上周家的力了,而且,周家和侯府還不一樣,侯府是堅定的太子黨,周家那頭卻是在兩邊游離,這樣的一個周家,是不可能幫她跟二皇子斗的。
周家都不行,其餘的一些普通交好的人家更不行了,涉及到這種吵架滅門的大事兒,就算是親兄弟倆都要掰,更何況她們只是普通的泛泛之交。
秦禪月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影,最後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來。
老話說得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二皇子的仇人也不少,她為什麼要繞開這麼一把最鋒利的刀呢?
與虎謀皮,有些時候,也是好事。
秦禪月冷著眉眼盯著手裡面的東西看了片刻後,最後將這東西安然無恙的放回去,又派了個人,想方設法去聯絡太子。
二皇子來害侯府,是為了間接制衡太子,根源還是在太子身上,她一個後宅夫人撲騰不出來什麼,不如直接喊太子來。
只要太子入了局,她這邊就勝券在握了。
——
夜色下。
秦禪月這邊派出去的人一路直奔太子之處而去。
秦禪月的人將信兒遞到太子面前的時候,太子正在病重。
素日裡神擋殺神的太子自從山間回來了之後,突然就病了,躺在榻間竟然就起不來身了!午夜夢回間,似是有夢魘纏身,睡一會兒都會驚醒,那臉色白的,比那漆紙都白!誰瞧見了心頭都是「咯噔」一下。
東宮之人都被太子這樣給嚇壞了。
當初先皇后病逝的時候,太子掉了兩滴眼淚,擦一擦臉,轉頭就繼續跟萬貴妃干,那時候都不曾病過!皇上常年不喜東宮,太子一直處在高壓之下,卻從不曾在意,頂著萬般壓力依舊遊刃有餘,前兩年太子遇刺,心口上中了一箭,太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當場硬生生拔出來了,連麻藥都沒上啊!圍觀者都看的後背發麻,太子卻沒事人兒一樣站著,整個東宮的人都當太子是不倒戰神,誰能料到,太子不過是去山間打了個獵,回來怎麼就不行了啊!
太子不能不行啊!太子不行他們可怎麼辦啊!
這病來的突兀,整個東宮的屬臣急的團團轉,圍著太醫問了好幾圈,太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會兒說「心胸鬱結」,一會兒說「憂思過重」,就是說不出為什麼。
更有甚者,給太子把脈之後,竟說太子這是被人氣的,但是也說不出是被誰氣的,反正就是活生生被氣成了這般。
眾人心思慌慌的時候,侯府那頭送來了消息,說是秦夫人私下裡求見。
這消息送到太子榻前時,太子虛弱的爬起身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回秦夫人,明日見。」
夜色之下,宮殿內燭火晃晃,太子用力擦過額頭上的汗,一字一頓道:「在此之前,找個理由,把吳家人全家流放了。」
「全家!」
東宮人應聲而下。
等東宮人都出去了,太子泄力一般倒在床榻間,閉著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手幾次在半空中握拳,最後實在是忍不了,一拳搗在了自己身下。
廢物東西,叫你中藥!
——
伴隨著一聲痛哼,太子弓起身子的瞬間,也覺得胸口那股悶氣散了不少。
自我的懲罰和身體的疼痛終於讓太子有了片刻的鬆懈與舒爽,大概人憋悶的時候總愛這樣懲罰自己。
隨後,他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夜,太子又一次夢見柳煙黛。
夢中的一切都那樣美,以至於太子第二日早上醒來的時候,又氣的搗了自己一拳。
——
清晨,東宮。
晨曦初升,琉璃瓦上的脊獸被晨曦照出明亮的光澤,隨著東宮裡爆發出一陣摔杯擲盞的碎裂聲後,太子面色鐵青的自東宮而出。
東宮殿前守著的宮婢匆忙低下頭行禮,生怕觸太子霉頭。
長安天子所居之處名為紫禁城,其布局類似一個縮小的長安,也是一個方塊一個方塊鑲嵌在一起,拼湊成一個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