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依舊怔怔的跪在她旁邊。
他被她拖進了一個溫暖的,香甜的,封閉里,這裡沒有別人,沒有二皇子,沒有黨爭,沒有蔓延在靴子底下的血跡和旁人的尖叫,只有一個白嫩嫩的姑娘,從一旁的案上拿過來了一盒糕點,慢慢打開。
裡面是一盤子簡單的桂花糕,沒什麼它物,她將桂花糕捧過來後,人也鑽進了他的懷裡,拿柔軟的胸脯蹭著他,與他嬌滴滴的說:「殿下忙了一日辛苦了,要用些東西的。」
太子說不出話來。
他被她抱著,手掌划過她柔軟的背,像是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讀過的一首詩。
歡快在今夕,嬿婉及良時,潦倒丘園二十秋,親炊葵藿慰余愁。
見太子不說話,那窩在他懷裡的人兒眨巴眨巴眼,便拿起來太子的手掌,貼在她肉嘟嘟的小腹上輕輕的揉。
「孩兒也很想爹爹。」
她捏准了太子那吃軟不吃硬的脾氣,上來就是一頓哄,聲音嬌軟軟的,像是一把春水,蕩漾著流淌進太子的心房裡。
她是那樣的喜愛他,怕他沒有飯吃,特意跑過來見見他,貼著他說說話,問問他的公務忙不忙,纏著他親一親,問問他有沒有想她。
那種「被填滿」的感覺又來了,心底里都發漲,人像是突然得到了一股力量,溫暖的撐著他,讓他還能出去再屠掉二皇子的幾個黨羽。
「孤——」他的語句有些生澀,過了兩息,才生硬的擠出來一句:「孤也很想你,你們。」
太子捏著柳煙黛腰上軟軟的肉,眼底里都是一片恍惚。
這是他的妻子,她肚子裡的是他們的孩子。
在這個時候,太子突然間理解了為什麼永昌帝會一直對二皇子那個廢物戀戀不捨。
因為「兒子」原來是這個意思。
這不單單是一個血肉,這應該是他們的孩子。
太子的腦袋漸漸壓下來,抱著她的臉輕輕地蹭來蹭去,像是一隻大型的粘人獅子,柳煙黛被他蹭的骨頭都軟了,想要問一句「婆母什麼時候能放出來呀」,又不太敢問的這麼明顯,好像她眼巴巴的跑過來,就是為了問一句婆母似的。
她現在可算是知道怎麼跟太子說話了,她想問婆母,不能說問婆母,而是要過來先關懷一下太子,然後才能問,不然太子肯定是要生氣的。
所以柳煙黛吭哧了半天,十分聰明的擠出來一句:「我什麼時候才能進宮啊?」
太子那雙烏沉沉的眼顫了顫,抬起來看向她。
燭火的光芒倒映在他的眼眸里,他的眼眸莫名的像是亮起了星火,燙著柳煙黛的臉。
柳煙黛湊過去,又在他臉上蹭了蹭,小聲地嘀咕:「我好想殿下,想每天跟殿下黏在一起不分開。」
太子的呼吸又重了幾分。
他湊過來,在柳煙黛的臉上一一吻啄過後,低聲道:「很快。」
很快,很快很快很快很快很快!
他現在就去把二皇子的人都砍了!回皇宮去把永昌帝給砍了!都砍了,他就能上位做皇帝了!他當了皇帝,他要立柳煙黛肚子裡的孩子做太子,誰不贊同順道也一起砍了!
「等孤辦完。」他最後吻過柳煙黛的耳垂後,道:「你回去等孤。」
說完,太子起身就走,臨走之前順路把一邊的桂花糕也給拿走了。
柳煙黛被他親的耳朵根兒都發麻,傻嘟嘟的坐在原地瞧著他,心說,就走啦?
她還以為這精蟲上腦的玩意兒要再來一回呢。
等太子都走了,柳煙黛就也回了鎮南王府,老老實實地在府里等著。
——
當夜,太子跟抽風了一樣在大理寺官衙里大展神威,連帶著剩下的官員們也跟著陀螺一樣不停歇的轉轉轉轉轉,誰都不知道太子磕了什麼藥,只求太子能收收神通,一整夜了沒合眼了啊!
第二日一大早,太子將案件整理結束之後,精神奕奕的拖著一大幫官員回宮,去向永昌帝回稟案件。
永昌帝昨日在太上蠱醫那裡吃過了藥,人瞧著比昨日精神了不少,看起來還能再活一年半載的樣子,聽過了所有案情之後,大手一揮,該賞的賞,該罰的罰。
秦禪月和一眾官員蒙受冤屈,賞金銀財寶,以示補償,二皇子這一派的人被太子罰的差不多了,皇上也就沒再提,只丟下一句散朝,就讓人下了朝,自己去找萬貴妃了。
太子揣著一肚子熱騰騰的心思,親自帶人去侯府揭封條,至於大理寺那邊關押的人,直接一起放出來,讓大理寺的人送他們回府。
揭封條的時候,他順道還給鎮南王府放了消息,柳煙黛聞訊而來,屁顛屁顛的要跟著一起去揭封條。
——
這一日,已是十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