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禪月立在原地, 幾乎都不知道該如何動作,甚至回過神來後都不敢看他, 那雙眼左看右看,恨不得挖了。
可他卻相反,從馬車上下來之後,那雙眼像是狼一樣落到她的身上,她挪開了目光, 他卻要逼著看向她。
她被他注視的時候,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做了那樣的事,怎麼能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呢?他怎麼敢這樣看著她呢?
她這些時日, 都不敢想他,只要一想到他,就覺得腿腳發軟,床都下不得,哪怕沒人知道,她都羞於見人。
她寵一個男寵來玩玩兒算不得什麼,但是她把她的養兄玩兒了——她只要一想到,就覺得一股深深地背德感衝上頭來,好像被剝光了站在眾人面前。
楚珩看她一眼,她就想起他拼命吃她的樣子。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秦禪月都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她活了三十來年,走哪兒都是下巴朝天,從沒有如現在這般姿態,從裡到外的虛,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兒蔫兒的。
而站在秦禪月一旁的柳煙黛瞧見楚珩的時候,難掩興奮的發出一聲尖叫:「叔父!你醒啦?何時醒來的?」
楚珩醒來,自然是因為裝病、逼聖上處置二皇子的目的達到了。
二皇子已經被皇上禁足,連帶著其下黨羽也被太子連削帶砍的收拾了一大半,皇上捨不得弄死二皇子,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致,楚珩要是再繼續裝病,就是不知好歹了,若激怒永昌帝,保不齊還起什麼么蛾子。
所以二皇子這邊一倒台,楚珩利利索索的就「醒」了,等他養好病,回頭還要老老實實回邊疆去震懾邊疆,當他的鎮南王去。
柳煙黛不知道楚珩醒來的真正原因,她只知道,婆母才剛從塔里被放出來,叔父就醒來了,這簡直是雙喜臨門,天大的好事兒啊!
從馬車上行下來的鎮南王淡淡的瞥了柳煙黛一眼,隨後低低的「嗯」了一聲,道:「王府的蠱醫昨日剛將本王治好,今日恰逢宴會,來給——給諸位一個驚喜。」
他一貫少言,聲線也低沉,緩緩響起的時候,讓秦禪月突兀的想起那一日,他壓在她後頸上咬,喘著粗氣,匍匐著哭的聲音。
那時候的他跟個癲狂的畜生一樣,一邊哭一邊弄沒完沒了,好像連話都不會說了,現在好了,到了白日裡,突然又變成個人了,好像那天晚上的狗東西不是他一樣!
秦禪月暗暗咬牙。
什麼昨日?
她可不是傻子,轉瞬一想就能想明白了,怕是當初鎮南王從邊疆回來的時候,就是假做昏迷,朝堂上的這些人估計都一清二楚,只有她跟柳煙黛,兩個毫無消息的後宅女眷被玩兒的團團轉!
一想到當初她還每日跑到鎮南王府去伺候「昏迷」的鎮南王,秦禪月就覺得心頭髮惱。
而細想來,直到那一日,她跟「周海」睡過之後,鎮南王突然就不能見了!現在琢磨琢磨,鎮南王哪裡是被診治不能見了,他是跟她睡過了,怕被她發現,
越想,秦禪月心底里越躁,之前纏了她好幾日的心虛突然間就變成了惱怒。
憑什麼她要覺得心虛,憑什麼她要覺得抹不開臉?這等兄妹亂來的下賤事兒是她乾的嗎?她也是被騙的那個呀!罪魁禍首也不是她!要難受也當是楚珩這個糟心東西難受!對她這樣,楚珩對得住她父親嗎?來日到了陰曹地府,楚珩敢跟她父親說話嗎?
她心裡盛怒,扭過臉便不看楚珩了,只與一旁的太子搭話,道:「太子來的正好,宴席快開了,臣婦引您進去。」
太子的目光剛從柳煙黛身上收回來。
這些時日,柳煙黛一直不肯出來見他,讓他心裡癢得很,渾身都像是有螞蟻在爬,一日都等不了,好不容易熬到宴會開始,能再見到她。
現在一瞧見柳煙黛,他身上都要著火了。
偏眼下人多,他也只能忍著,秦禪月過來與他言談,他便含笑與秦禪月說話,先於秦禪月半步往前走。
說是秦禪月領路,但是秦禪月的身份不能走到太子的前頭,只能站在他之後,左右太子也熟悉這地方,倒不用她來引,自己往前行就是。
他們倆一前一後,柳煙黛與鎮南王也是一前一後。
鎮南王走在前頭,柳煙黛落後半步跟在後頭,兩人說話間也是一問一答,多是鎮南王在問,柳煙黛在答。
鎮南王與柳煙黛相處時間其實並不多,以前在南疆時候,他沒空管柳煙黛,後來到了長安,他幾乎都在「昏睡」,與柳煙黛也沒什麼說話的機會,只是眼下,他與柳煙黛言談時,見柳煙黛說話有章法,知進退,瞧著也膽大爽朗了些,心下稍感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