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煙黛不行。
她膽子那么小,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那麼柔弱的寶寶,丟在了這荒山野嶺,得是多害怕?
一想到柳煙黛現在可能在某個山坳裡面哭,太子就覺得心急如焚。
見太子執意不走,一群人只能繼續搜查。
期間楚珩還帶著鎮南王府的大夫來了。
一見了楚珩,太子本就不大好的臉色更不好了。
屏退了下人後,太子先跟鎮南王請罪。
他的罪過可大了,之前山中,他與柳煙黛顛鸞倒鳳一時尚可以稱之為意外,但是後來,趁著鎮南王和秦禪月自顧不暇,他誘引柳煙黛這事卻是做不得假的,他得認下。
柳煙黛會被太子騙,但鎮南王和秦禪月可不一定,所以不如坦率的說個分明,左右他是太子,只要他態度擺正了,鎮南王也不敢直接拒他。
還有今日這事兒,都是衝著他來的,柳煙黛不過是旁人手中的一顆小小的棋子罷了,既然讓柳煙黛遭了無妄之災,他就應該賠禮。
「孤與世子妃早有緣由,之前在山中,孤與世子妃因為吳夫人的女兒吳晚卿給孤下藥,不小心滾到了一起,那時候,世子妃肚子裡就懷了孤的孩子。」
說起來過去的這些事情,太子就覺得心口處密密麻麻的疼,那時候也是在大別山里,可是同一個地方,卻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此事——孤會負責。」深山老林里,寒風呼嘯,太子蒼白著一張臉,依舊拄著那一把卷刃了的刀,但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孤會迎她進宮,做皇后。」
他提到這件事,心裡終於高興一點兒了,連帶著一直緊繃的面上也多了幾分開懷。
他終於要當上皇上了!
等他當上皇上,之前那些給他找麻煩的人,他要一一倒回去清算!
他當太子多年,不知道被多少人坑過,他這樣小心眼的人,因為怕自己忘了,還特意找個本兒都給記上了,十來年了,那「恩仇錄」記了厚厚一大本,等他登上寶座,這群人他要抄家流放,能弄死的全弄死!
太子說這些的時候,楚珩一直在一旁聽著,眉眼都沒有半點變化。
楚珩一輩子都是這樣的臉,不管生了什麼事兒,他似是都沒什麼波瀾,太子也早已經習慣了,等到太子說完之後,楚珩才淡淡回了一句:「孩子什麼意思,我這個做長輩的管不了,待到日後,太子可以問問柳煙黛想不想進宮。」
他們大陳重孝,重長輩,以前楚珩也是能管柳煙黛的,但很顯然,柳煙黛現在的長輩不是楚珩,是秦夫人,楚珩說了不算。
恰好一陣北風吹來,幾乎透心涼,太子眼前恍惚了一瞬,似是要暈了,他咬著牙撐住,低聲道:「她願意的,她很喜愛孤。」
她很喜愛他的,就算他只有兩刻鐘,她也沒有生他的氣,她還願意演一演呢,這難道還不夠喜歡嗎?
只要鎮南王不阻攔,柳煙黛一定會高高興興嫁給他,然後每天和他在一起的,而那些什麼言官,根本就不能阻攔太子,太子在太子這個位置上早就憋了十幾年了,人都快憋出毛病來了,才一上位,肯定要燒上三把火,誰上來碰誰倒霉,太子不介意送個流放給他們。
至於什麼「騙不騙她」,這事兒重要嗎?太子根本就沒有多去想過,是,他是做錯了一點事情,他是逼著柳煙黛玩兒了一點花樣,但是那些花樣柳煙黛不是也很喜歡嗎?這能算得上是什麼大事兒呢?
比起來他的權勢,他的皇位,他的榮華富貴,他的一切,這一點小小的欺騙都不值一提。
是,他是騙了她,但這不也是因為他喜愛她嗎?他怎麼不去騙別人呢?
這是他給她的特殊,他給她的寵愛,她該為此感到高興,太子什麼時候費盡心思去討好過別的女人?從來都是別人上門來討好他的。
他可是太子,能嫁給他,是柳煙黛上輩子燒香拜佛才求來的福分,外面八千個女人花樣百出的勾引他,等著上他的床榻呢,他卻都沒要,只選了柳煙黛,柳煙黛當為此感到驕傲。
她會成為整個大陳最尊貴的女人。
太子腦子裡划過這些的時候,似乎想到了他日後與柳煙黛大婚的場景,一張臉上都浮現出了些許嚮往與期待,隱隱還帶著幾分壓不下去的得意。
楚珩飛快瞥了太子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轉而盯著頭頂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
如果太子能敏銳一點,他就能發現楚珩的唇瓣慢慢勾起來,似乎帶著一點說不出來的惡劣勁兒,但他看不見了。
太子失血過多,人都要暈過去了。
而這時候,楚珩見太子面色慘白,特意送上了一位大夫來給太子診治,這大夫診治過後,開始當場熬藥,一旁的金吾衛則等著試藥。
錢副將還說,這大夫是特意給柳煙黛帶來的,怕這一場混亂驚了胎,沒想到先用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當時人都快昏過去了,他失血過多了,大夫給他端來了藥,一副補藥下肚,太子徹底站不住了,兩眼發昏的往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