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凝愣神的兩息,聽見周馳野說:「我們離開長安,我們以後再也不回來了,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耕田你織布,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白玉凝被他攏在懷裡,看著這個略有些陌生的男人。
她心很痛,她知道,周馳野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但是,她不能答應周馳野。
她有太多的事情沒做了,二皇子答應將她的父母從邊疆接回來,但是至今都不曾接,也有可能是接回來了,但是沒給她看過,當成一個把柄一樣攥著,讓她繼續賣命,她將父母接回來後,還要讓父母起勢,她不願意做一個人人可玩兒的低賤人,她要重新做原先的高門小姐,哪怕這條路十分崎嶇,但她依舊要想辦法回去。
只要二皇子贏了,她就一定能回去。
她不願意做田稻間的鄉野婦人!
「我不能。」白玉凝垂下眼眸,低聲說:「馳野,我不能。」
周馳野看著她的臉,只覺得一陣憤怒湧上心頭:「你難道真是自願去給錢大人做妾的嗎?你也是高門千金,你被教養到這麼大,就是為了給一個能給你做爹的男人做妾嗎?」
白玉凝頓覺受辱,她坐起身來,大聲喊道:「我是為了救我父母!我是為了救我們家!我在錢府受苦的每一日,我心裡想的都是你,你怎麼能這樣來講我?」
白玉凝站起身的時候,周馳野死死的拉住她的手腕,問:「你是不是還要回錢府?」
他不知道白玉凝已經被趕回來了,他只以為白玉凝像是那檐下的雨燕,只來看他一眼,隨後又要回到別人的巢穴里去。
這使周馳野憤怒。
他為了白玉凝,跟父母鬧翻,為了白玉凝,去站隊二皇子,為了白玉凝,他什麼都沒有了,只要白玉凝回到他身邊,他就不會去怪白玉凝,可偏偏,白玉凝還要去討好別的男人!
他不能允許,他不能接受!一想到那些院裡的私兵們嘲笑他的話,他就覺得一股戾氣在胸膛里攀升,督促著他去做點什麼。
去做點什麼!
極大的落差和這段時間受到的折辱在發酵,無窮無盡的憤怒與怨氣像是女鬼一樣從他的心底里攀爬出來,而白玉凝還沒察覺到他的不同。
「沒錯,我要回錢府里,我一定要回去的。」白玉凝說了氣話,她甚至還尖酸刻薄的諷刺周馳野:「我不回錢府,留在你身邊有什麼用嗎?你能給我什麼東西呢?我的父母你救不了,我的榮華你給不了,你只能帶我逃逃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到底想逃去哪裡呢?我們沒有任何地方可去!」
「你身為一個男人,不去想為了我拼搏,還要將我拉下水,你到底還有什麼用啊!」
在他的面前,白玉凝好像失去了一貫的溫柔乖巧,反而變得極具攻擊性。
因為白玉凝在他面前的姿態太高高在上了。
白玉凝篤定他愛她,她掐准了他離不開她,所以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和他口出惡言,可以將他的所有要求放在最後面,因為他就是離不開她,就算是他們鬧了很大的矛盾,只要她勾勾手指,他就會立刻連滾帶爬的過來舔她。
所以她自然輕視他,她那些不能和任何人所說的怨氣,都會對著周馳野發泄,周馳野變成了承載她戾氣的一個東西。
最關鍵的是,現在白玉凝是被二皇子重用的,而周馳野只是被二皇子捆起來的一個人,白玉凝和周馳野之間的地位完全顛倒了,變成了女高男低,周馳野甚至被放在了一個「不聽話就要被教訓」,「栓到他聽話為止」的這麼一個境地里。
就在這個境地里,誰都能來踩周馳野一腳,包括白玉凝,這也是周馳野為什麼會恨白玉凝的緣故。
他曾經也是打馬招搖,瀟灑恣意的少年郎啊,他怎麼就變成今天這樣了?
他有今天,全都是為了白玉凝!白玉凝必須還給他!
當身處泥潭的兩個人開始指責,爭吵,那他們面臨的將是一個破碎的彼此,誰都沒辦法挽回,他們的愛里,摻雜了太多雜質,遠遠一看,不像是愛,反而像是兩個互相寄生的人。
當白玉凝站起來,起身氣鼓鼓的要離去的時候,地上的周馳野也動了。
他一抬手,直接將白玉凝拉的跌倒,順勢腿腳一轉,直接用鐵鏈將白玉凝的脖頸捲起來了!
鐵鏈上下一拉,左右一卷,頓時將白玉凝的臉都憋紅了!
纖細的指甲用力的摳抓鎖鏈,發出清脆的細微碰撞聲,但是沒用,她沒辦法將繩索從自己的脖頸上抓下來。
他到底是個練武的男人,就算是只剩下了一把骨頭,也有白玉凝無法掙脫的力氣。
白玉凝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震驚了,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
這是,這是說了要保護她一輩子的人,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要殺她!
他不是最愛她嗎?
她最開始是憤怒的,但是沒憤怒多久,窒息感湧上來,她就開始害怕了。
她的手哀求一般抬起來,在周馳野的身上拍打,但是周馳野依舊不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