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
一聲威嚇,想著人員已齊便不再耽擱,指揮使冷酷下令,「抄。」
頃刻間府內錦衣衛齊動,從中迅速出來一列,朝著在場人犯而來。
各個動作粗魯,奪環扒釵,惹得伯府上下驚叫聲聲,慌亂連連,李澤林只來得及抱著女兒避到一邊,人群中的伯夫人老羅氏臉色一沉,厲聲大喝。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我文定伯府三代忠良,我夫忠心耿耿,一心為君,此刻人在朝上未歸,聖上口諭只言圍府,不曾定我文定伯府上下罪責,指揮使大人倒是好氣派,竟是要折辱我滿府家眷,料定我文定伯府翻不了身了嗎?」
錦衣衛指揮使聞言嘖了一聲,挑挑眉,自太師椅上起身,背著手越過錦衣衛們讓開的道,走了到老羅氏跟前冷冷一笑。
「呵呵,伯夫人好口才,只是伯夫人,聖上口諭,定的是圍府抄家,既是抄家,爾等奉命行事有何不妥?
至於文定伯……倒不怕告訴夫人,本官來時,罪臣李明鏡觸怒陛下,已撞死在明堂之上,若夫人明智,眼下合該率全府脫簪待罪,以示負荊才是。」
「什麼,你說什麼?」
「天!」
一幹家眷聞言齊齊變臉,老羅氏趔趄幾步,手捂心口,不可置信望著眼前口吐驚言之人,抖著手,顫著身,「你,你說什麼?老身不信,不信!」
「不信?呵!」,指揮使聳聳肩,一臉欷吁。
「都說文死諫武死戰,本官倒是佩服文定伯的骨氣,只可惜文定伯識人不清,腦子都迂了,為庇奸佞,血濺朝堂,陛下因而震怒,文定伯罪該萬死!
伯夫人,若想保得家小萬全,本官勸你還是識相些的好,起碼能少受些罪,也免得再觸怒陛下罪上加罪,您是聰明人,您說呢?」
指揮使的聲音看似平和雲淡風輕,卻如鼓槌,一下下敲擊著滿場人的心。
老羅氏迎上指揮使冷冰冰的眼神,整個人的精氣神全瀉了,只剩灰敗。
一時間滿場只有錦衣衛抄檢威嚇之聲。
「識相的自己把東西交出來,免得受辱遭罪。」
被看押的男女老少聽家中脊樑塌了,見當家主母都頹然無力,一個個嗚嗚哭著,怯怯泣著,也不知是悲長輩,還是泣自己,全都慫縮如鵪鶉,瑟瑟發抖的摘下身上值錢事物,往錦衣衛遞來的布口袋裡放。
李澤林聽得父之噩耗,只覺天塌,心中絞痛,察覺到肩上暖意,強忍著淚,背過身緊抱著女兒壓低聲音。
「寶啊,莫怕,爹在,咱把東西都交出去,以後爹再給我們朝朝買新的,買好的……」
冷眼看著一切的朝朝低低嗯了聲,心裡倒沒有為無甚感情的祖父悲痛,只是心疼傻爹。
見傻爹緊張兮兮,眼眶紅紅,像可憐的兔子,朝朝嘆氣,不打算再惹兔子傷心,要是惹哭了誰哄?
老老實實點頭後,朝朝開始主動扒拉自己身上的東西。
一早秋香給她頭頂兩啾啾上戴的兩黃金小花環摘下;
脖子上金鑲玉的平安鎖取下;
腰間嵌著東珠的小荷包拽好;
眼看著錦衣衛提著半滿的布口袋到了近前,朝朝多乖的,從傻爹懷裡探出大半身子,主動把手裡的東西遞上。
「給。」
正準備先收當爹的財物的倆錦衣衛,見如此主動的朝朝,齊齊一個愣神。
話說他們的名聲可不好,錦衣衛可止小兒夜啼,乃人見人怕之所在。
而抄檢財物,人犯為能藏私,一個個的哪個不是磨磨蹭蹭,不情不願?唯獨眼前小孩見了鬼了嘿,竟是不怕他們!
抄家呢,二人竟然還走神?
朝朝不滿的皺了皺小眉頭,灰常嫌棄對方不敬業,乾脆掙紮下地,蹬蹬蹬幾步衝到二人跟前,趁其不備,主動抓住對方手中袋子撐開,把自己手裡的東西毫不留戀的往裡丟。
不僅如此,某隻丟完後,在對方愣神間,她的魔爪還襲向了自己雪白胖胳膊上,打小戴的黃金長命富貴圈。
第7章
詔獄
就……
倆錦衣衛無聲對視一眼,眼中錯愕與啼笑皆非輪番交替,也不知是觸動到了心裡哪一根弦。
二人默契動了,一人上前擋住周遭視線;
一人抓住某人利落的小爪子往回一套,收手的時候,順勢把某人擼的高高的衣袖往回一扯,瞬間擋住了雪白腕上那一雙長命富貴圈;
緊跟著布口袋一收,離去時實在忍不住,順勢在某人因摘金環而亂糟糟的腦瓜上揉了揉,也不看呆呆朝,反而的提著布袋來到邊上看清一切而目瞪口呆的李澤林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