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貼心給他們準備鞋襪,路上所需的水與食物了,竟是一點碎銀銅錢都無,真是好狠的心!
小羅氏越想越恨,越恨盯著前頭朝朝他們的目光便越是怨毒。
盯的朝朝等人頭皮發麻,下意識回頭一看,自是看到了滿臉黑氣的陰森森小羅氏,一臉怨毒嫉妒的李文欣,以及木著臉跟要死一樣的老太太。
朝朝倒是沒什麼,聳聳肩,視若無睹繼續走她的,李澤林與李澤豐倒是如芒在背。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他們的母親。
李澤豐不由看向正把水囊往身後背簍放的妻子。
察覺到丈夫目光,宋氏手一頓,默了默,看了身畔倆兒子一眼,心中越發堅定。
「夫君,不是我不願孝敬母親,只是東西都乃朝朝的,身為長輩,無法護著小輩也就罷了,總不能反要用孩子的東西給咱自己撐臉做好吧?欺辱至親侄女,夫君忍心?」
自是不忍心的,也不能!李澤豐一僵,滿臉愧疚。
李澤林也是相當煎熬,不由看向自家閨女。
朝朝多精的,見傻爹看來,立刻就明白了傻爹意思,都不用傻爹開口,朝朝抱緊身上斜背著的水囊兩步跳開。
「我不要!這些都是秋香姐姐她們心疼朝朝給朝朝的,朝朝不要給欺負朝朝的人,爹要給,我跟你絕交噢。」
那豈不是要命!
李澤林立刻打住腦中想法,心虛羞愧的只能給身後親娘投去愧疚抱歉,再不敢招惹女兒。
暗地裡洞察一切的老羅氏只覺堵心,被大孫子攙扶著的手不由暗暗用力掐下。
「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
擦著年齡坎,僥倖沒戴枷的李長明吃痛,卻不敢多言,求助的看向身畔不遠處牽著妹妹的親娘。
小羅氏這會惱恨交加,且顧不上,周遭周氏幾個妾室倒是看到了,卻也全當沒看到,個個縮脖子的縮脖子,牽孩子的牽孩子,走的飛快,不敢多吭一聲。
一家子的人,幾樣子的心思,怕是唯有走在男丁隊伍最前,走的踉踉蹌蹌的李澤成沒有察覺到身後官司。
眾人走啊走,熬呀熬,眼看日頭西斜,中午休息只得了個黑饃饃的所有人犯,早已飢腸轆轆,累到極致走不動道。
策馬前行的陳大人有所察覺,回頭瞧了眼,再看天邊那抹即將隱沒的夕陽,揮手招來新提拔的親信。
「前頭就是江北驛站了,去,通知下去,今日就到這裡,晚上就在此處落腳吧。」
親信不解,「大人,不是說好一日得行五十里的嗎?今個怕是都沒走二十里呢,怎麼就不走了?」
「傻!萬事都講究個循序漸進,可懂?」
見手下搖頭又點頭,今日進帳大筆,心情甚好的陳大人也有心思解釋。
「臭小子實話告訴你吧,你瞧瞧身後這些老爺太太們,哪個不是身驕肉貴?
這些人往日裡享樂慣了,乍然趕路,能走二十里,本官就已謝天謝地了,怎可指望他們一下就走到五十里?須得叫其習慣上一些時日,到了後頭自然就好了。
且咱們押送人犯,上頭雖也給了損耗,可若是真折損多了,咱們兄弟也是要擔干係的。」
「哦哦哦,大人英明。」
「行了,你小子新來,不懂無事,以後且有的學。」
「是是是,大人乃我輩榜樣,小的受教。」
「甭拍馬屁了,速速去吧,一切都安頓好,不可出紕漏。」
「喏。」
已經走的顫腿吐舌累如狗,只覺自己要死了的朝朝,終於聽到隊伍前方銅鑼聲響。
「所有人都聽著,陳大人體恤你們不易,特別開恩,前頭二里地外有處驛站,大家再加把勁,到了驛站便可休息,大人說了,今晚就在此驛站過夜。」
眾人犯一聽,只覺天籟,瞬間有了動力,爭先恐後,不多時便抵達了衙差口中的驛站。
此驛站乃是北地進京的最後一站,出京赴北的第一站,這距離足可見他們一行趕路是真的廢,走了整整一日,連京都地界都沒出。
隨著衙差與驛丞交涉好,一行人被押解著,避開驛站前門,自後頭牲口進出的角門而入,前頭好屋好院是不用想了,後頭牲口馬棚能給他們落腳都算不易。
一行二百多人犯,以各自家族為單位,倒是再不分男女,都如牲口般被驅趕入驛站後院,各自被趕入了狹窄矮小的牲口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