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貴人老爺,您大人大量,將我等賤民當個屁給放了吧。」
……
聲聲哭,個個求,好多人額上甚至都磕出血來,模樣悽慘可憐的呀,莫說齊暮安,邊上看押的將士們也於心不忍,不由看向齊暮安。
「侯爺,您看這些都是大靖百姓,看著也著實是夠慘的,要不然就放了吧?」
「是啊侯爺,您看?」
聽到將士們一聲聲的喊侯爺,面前一眾哭嚎突的戛然而止,領頭帶隊的那漢子眼眶含淚,一臉不可思議霍的抬頭看向齊暮安。
「候,侯爺?哪個侯爺?可是剿滅金狗,朝廷派來我們東南剿匪的定北侯嗎?」
激動急問,得一眾將士驕傲點頭確認,猛地,這漢子爆發出比剛才求饒還要大聲,還要委屈的痛哭。
「嗚哇!侯爺,是侯爺啊!我們可算是盼到您來了!侯爺,小的們不敢有半句虛言,句句屬實,若不是先前聞得邸報,知曉朝廷派了侯爺您南下來救助我等,我等早就逃離這惡地自奔東西去了!」
「侯爺,我們就等著您來啊……」
「侯爺,您怎麼才來啊!」
人群中有一老者砰砰捶胸抹淚。
「侯爺啊侯爺,小老兒這等升斗小民的日子苦啊!
老漢我曾也有老妻,有四子,家中良田百畝,置有灘涂養蝦養蟹,日子不說大富大貴,卻也過的富足。
可一日,匪徒踏破我家園,燒殺搶虐,殺我兒,掠我媳,老漢一家二十餘口,死了,全死了!
最後只剩老漢與小孫孫僥倖活命,財被搶,四處亂,地賣不出去,城中大亂,不見官管,不見兵護,百姓流離,老漢只得帶著唯一孫兒逃命去。
半路遇上這些同樣流離失所的同伴艱難求活,個個本都死了心氣,突聽陛下派侯爺來我東南,我等大喜,日日夜夜盼著侯爺您來剿匪殺寇,為我等血仇,還我盛世太平啊侯爺!」
「是啊侯爺,若不是盼著您,我等早棄了這惡地,我們等啊等,盼啊盼,眼看是活不下去才想著搶口吃的,求侯爺開恩,求侯爺開恩……」
眾人仿佛是尋到了出口,委屈,惶恐,期盼,一聲高過一聲,動靜之大,叫後頭馬車上等人的朝朝聽到。
心下疑惑,也是掛心,朝朝不顧秋香勸阻下了馬車,越過長長隊伍行到前頭,結果就看到將士們押著一群人,卻一個個臉色難看,而被押著的人群卻各個菜色,悲痛嚎哭著。
朝朝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齊暮安聽得動靜回頭,見是愛妻,忙上前來扶。
「朝朝你怎麼來了?怎不在車上等我?」
朝朝抓住齊暮安來扶自己的手,下巴努了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齊暮安還未說,邊上陪伴的宋虎這會子也不落忍,忙把事情這麼一說。
朝朝聽完直嘆,「看著也怪可憐的,這滿臉菜色與眼底真情做不得假,若所言乃真,小哥哥,便放了他們吧。」
齊暮安點點頭,不過身為領將,並不會輕信眼前,也不偏聽偏信。
為防萬一,他還是喚來徐長天,叫其帶隊,往他們所說背後家小親人所藏之地查看,若所言屬實,他便不予計較,分發些糧食放其自由,叫其自謀生路去。
若所言有假,那自然是有罪當罪,便是罪不至死,不砍頭打殺,做錯便要認,罰其苦力叫長記性必是要的。
朝朝聽著齊暮安吩咐,明白他的意思,自也同意。
徐長天心有同情,去的很快,不僅帶回查探的消息,甚至還將這些人藏在山坳里的百來號人親故全都帶了來。
依言所見,果真不假。
後來的人群個個同樣瘦骨嶙峋,衣衫襤褸,飽受驚嚇,戰戰兢兢,惶惶不安。
隊伍里幾乎不見年輕女子,唯有少許年邁年長婦人老孺,最多的還是孩童少年,大的十二三,小的還在襁褓。
那些抱著年幼稚子的卻根本不是親娘,更有甚者,那二三五歲的小小孩童,縮在身邊僅剩的親人懷中,明明害怕的緊,卻哭都不敢高聲哭。
怯怯模樣,看的人無端心疼眼熱,平日裡最是大老粗的孫林下,當即將手中長刀一甩入鞘,紅著眼角,氣呼呼。
「媽的,民生凋敝如此,這匪禍,老子誓死必除!」
一幹得了齊暮安命令,紛紛收刀的將士跟著眼紅憤慨,「對,這匪禍必除,算我一個!」
他們本以為,曾經在極北過的日子已是極苦,卻想不到,到了南邊,明明該是富貴鄉,該是衣食無憂的寶地,竟還有這等慘事,真是孰不可忍也!
「好了,莫惱,既有心,我相信,大家定能蕩平匪禍,眼下最要緊的是安頓這些百姓,徐將軍。」
「末將在。」
「你且去安排,就地埋鍋造飯,把米放足足,先給大家吃頓熱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