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王會暫緩上報,直到擒獲罪首。」
方司使正驚恐萬狀,聽到謝玄此話,冷汗才止住,「下官全聽王爺調遣。」
謝玄淡淡地嗯了一下,隨手將信件擲於書架,「當下應封鎖消息,嚴防泄露。」
方司使狠狠點頭,「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不過……」謝玄話音一頓,看向一直注視他的蘇笙笙,「方大人弄出的這樁事……」
一想到弄出這般動靜,方司使就不由嘴裡發苦,「這可如何是好?」
「倒也不是沒法補救。」謝玄語氣平緩,「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鑑,我等需知百姓也是其中的一環。」
方司使思緒紛亂,「這……」
「方大人活捉了其中兩名首犯,應當告知邊鎮百姓,與民同慶才是。」
謝玄走出密室,淡淡掃過凝神靜聽的蘇笙笙。
「啊?這……」
牧澤轉瞬想明白過來,卻見那位方司使還糊塗著,不耐提醒他。
「王爺是讓你當下先了結這樁事,以平息民情,混淆視聽,從而放長線釣大魚。」
「可……」方司使卻左右為難起來,臉色漲紅如豬肝。
一邊是新帝之威,剛下旨流放帝師,他卻給了赦免,豈不是在打天子的臉?
一邊是放走罪首的失察之罪,說不好還會引起地方震動。
這兩個後果,哪個都不是他能承擔的。
「皇上旨意,若非特赦……是下官榜文措辭有誤。」方司使如喪考妣地垂下肩,「下官出此紕漏,也只能自請脫去這身官服了。」
這就要脫官袍了?
聽到這裡的舉人學子們,大氣都不敢喘。
只覺有一股暗流在涌動,不知會流向何方。
原來,還是她天真了……
本是想利用榜文漏洞的蘇笙笙,聽得心頭髮涼。
即便她將這官員架到百姓面前,依其膽小如鼠的性格,也只會選擇丟臉賴帳。
只是機不可失,她緩緩提起一口氣,「放走首犯,民女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求一半恩典。」
天上掉餡餅,誰知卻是陷阱。
沒功還要補過的方司使,沒好氣起來,「你倒是說說看。」
還一半恩典?現在可是連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邊鎮氣候無常,民女的祖父年邁不堪風雪,已經病倒……」
第21章
保外就醫
季晏禮才中舉人,手中尚無實權,雖有助人之意,卻一直尋不到開口良機。
聞聽玄冥王言辭間似有援手之意,他不敢亂插言,以免這位司使醒悟過來。
聽蘇笙笙說蘇老太爺病倒,才知她鋌而走險,竟是出於無奈……
「望得大人體恤,免除民女祖父繁重的勞役,蘇家願自擔誤工費用,只求能讓祖父得以保外就醫,安享晚年。」蘇笙笙言辭懇切。
方司使一聽,萎靡的雙眼瞬間亮起,「你是說,人可在苦役名冊,只求不必勞作?」
眼看此人連官都不要了,蘇笙笙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祖父年近七旬,實難受礦場之苦。」
「這……」方司使捻須沉吟,「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他話音未落,便悄悄觀察謝玄的反應。
見謝玄並未表態反對,心中便有了計較。
「皇恩浩蕩,蘇老太爺既在本官轄下,本官自當遵從皇上仁德,給老太爺一條生路。如今蘇老太爺病重,那便准其保外就醫吧。」
蘇笙笙雖還點不甘,但也明白這已是目前最好的結果。
方司使才為保住烏紗帽鬆一口氣,誰料又聽蘇笙笙道:「蘇家男丁多是文弱,民女願奉上二十萬錢,以補償他們的苦役之責。」
「你這女子,竟如此得寸進尺!」方司使臉色一沉,怒氣沖沖。
「難道你以為朝廷是兒戲之地,任你隨意買賣嗎?」
蘇笙笙自知要求過高,但她也並未有過此等打算。
畢竟,若蘇家剛到地方就全員解役,那也太不給皇帝面子了。
於是,她故作女子間的斤斤計較,「這不是因為官老爺的承諾打了折扣嘛?民女都說了會再奉上二十萬錢……」
方司使臉色鐵青,「你這女子,真把鑄錢司當你家開的?口氣如此之大!」
他本以為一番呵斥能讓蘇笙笙知難而退,卻沒想到這位帝師孫女,竟是個不肯吃虧的主。
「那三百萬錢,小女子都說如數奉上……現在這樣,實在太過吃虧……」
不等方司使再次斥責,她繼續說道,「家父文弱不堪,若大人能准許他做些文書輕省的活計,小女子便心滿意足了。」
方司使瞪大眼睛,「你以為礦場是養閒人的嗎?也不看看那是什麼地方!」
這時,牧澤不耐煩地插話進來。
「王爺讓方大人快些了結此事,大人怎還分不清輕重?別怪我沒提醒大人,這月的兵響可就要到了。」
方司使臉上轉得極快,「這就解決,這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