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世子夫人為期一年的授課,或許也有婉拒祖父給你安排的這樁婚事的意思吧。」
兩室相連,又不隔音,蘇笙笙並不意外祖父能聽到。
只是……祖父眼睛也太毒了,竟然連她這層用意都給看穿了。
蘇笙笙當下也不再藏著掖著了,起身一拜,「祖父,笙兒與季公子並不相配,婚事就此作罷吧。」
蘇老太爺目光沉寂片刻,嘆道:「你允諾世子夫人時,祖父並未阻止,亦不問你能否做到。是因忠人之事,即便萬難,也應盡力而為。至於你與季家哥的婚事,祖父雖然依舊看好,但也知不經風雨,難以判斷能否相伴一生。既然季家哥暗中助你,你便放手去做,但需應祖父一事。」
蘇笙笙心中頓時安定下來,「請祖父吩咐。」
「若是經商失敗,你需得全然放下,嫁與季家哥。」蘇老太爺語重心長地看著這個依然看不透的孫女。
蘇笙笙毫不猶豫地回道:「是。」
第38章
枝分葉散
書房
「分家?」
蘇德庸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震得窗欞上的雪花簌簌而落。
蘇家男丁下工回來,聽聞寧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親臨拜訪,皆喜出望外。
只是席間氣氛微妙,他們不便多問。
直至晚餐後,蘇老太爺將他們召集至書房,拿出十五兩銀子,做為置院費。
幾人呼吸一下變得凝重。
早不分晚不分,偏偏選在貴客臨門之時提及分家,蘇德庸不由轉起了心思。
「父親,我們住得好好的,為何突然要分家?」他半是疑惑半是探究地詢問。
蘇老太爺看向他,「你不是一直想分家麼?今日也算遂了你的意。」
蘇德庸瞥了一眼被推至眼前的五兩銀子,「即便要分家,這才五兩銀子,未免太少了吧?」
二房來的是蘇文軒。
他將五兩銀子推了回去,「祖父祖母尚健在,豈能輕言分家?孫兒不能接受。」
蘇瑞麟也跟著表態,「父親,兒子再怎麼不孝,也要侍奉爹娘至終,怎能分家?」
唯三房蘇景山身前沒有銀子,見他不說話,蘇德庸一下子明白過來。
「莫非父親如今攀上了高枝,覺得我們成了累贅?」
蘇笙笙與世子夫人的事,自家夫人雖只是簡單跟他說里幾句,但蘇德庸知道,國公府能如此放心地把遺孤託付給三房,那也是因為她是帝師孫女得緣故。
蘇老太爺聽到此話,想到的卻是蘇笙笙為了一家生計所做的諸多努力與犧牲。
他嘆道:「你若真有孝心,便將這五兩銀子的置院費贈予三房,你搬到西院去住。」
蘇德庸怎會放過到手的銀子,他一把將銀子攥在手中,「父親,一碼歸一碼,這麼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也確實太擠了些。」
他不想住在西院,並非看不上兩個老的手裡的銀子,而是西院既需打井又需修繕廂房,花費巨大,還不如買新的划算。
蘇景山聽聞蘇老太爺安排三房住在破敗的西院,臉上並未露出不滿之色,只是滿心困惑。
蘇瑞麟看了看蘇老太爺的神色:「父親,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老太爺輕嘆一聲,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任由外面的風雪湧入溫暖的室內。
「父親已經老了,已無法再庇護你們了,都各自奔前程去吧。」他語氣沉重地說道。
不得不說,今日世子夫人的話,深深觸動了蘇老太爺。
父母若真愛子女,又怎會只想著讓他們孝順,而不讓他們展翅高飛?
蘇家經此一劫,若不能齊心協力,還一直活在昔日的榮光里,沒落也就難以避免了。
蘇德庸聽到這,知道蘇老太爺意已決,也就不再糾纏。
「父親,您這也太偏心了,三房可是獨占了一間鋪子呢!」他憤憤不平地說道。
蘇老太爺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冷峻地看向蘇德庸,「所以你便派人去跟蹤笙兒?」
蘇德庸臉色一僵,隨即大喊冤枉:「父親,哪有這樣的事?您分明對我們四房有偏見。」
蘇老太爺懶得與他爭辯,「自今日起,你們便各自頂門立戶,為父不求你們人前顯貴,但切不可為財帛而骨肉相殘。」
他的話語飽經風霜,與窗外的雪地一樣肅穆,聽得眾人心頭沉甸甸起來。
之後,蘇老太爺未再發一聲,屋內陷入一片沉寂。
蘇家分家就此成為定局。
這一夜,蘇家眾人皆是難眠。
……
大房不僅有五兩置院費、五兩女兒罰金,還有蘇笙笙給岑氏的五兩安胎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