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未等她們有所行動,過道便傳來樊文昌那肆無忌憚的笑聲,「蒔娘,就算給老頭打斷腿,爺這次都要給你贖身!」
紅樓的老鴇聞言,立刻吩咐手下將他堵住。
娘啊!
怎麼一個個都往上沖,攔都攔不住!
「你攔爺幹什麼?爺要給蒔娘贖身!」樊文昌不滿的聲音越來越近。
一邊樓梯被堵,另一邊雅間也被堵,青檸這下徹底亂了陣腳。
蒔娘從接連的背叛中回過神來,緊緊握住蘇笙笙的手,「我出去吧,就說我自傷了嗓子,這些事也該做個了斷了。」
她話中已有捨棄一切之意。
蘇笙笙反握住她的手,「我從後窗出去,今日之事不必暴露。」
蒔娘是想承認假唱,但一旦失去這虛名,又傷了嗓子的她,在紅樓中的日子將更加艱難。
眼看聲音越來越近,青檸急得團團轉,「小姐,這樓可跳不得啊!」
「即便你認輸,他們也會盯著你問我的。」有樊文昌這個禍害在,一切都充滿了變數。
蘇笙笙不再猶豫,將窗紗一分為二,熟練地打成結,然後拴在柱欄上。
她對還愣在一旁的蒔娘說:「別忘了關窗,取下布索。」
說完,她喚過一旁發呆的青檸,讓她跟自己一起下去。
「小姐,我也要跳樓嗎?」青檸驚恐地問。
蘇笙笙已將繩結扔到下面,翻窗而出。
青檸這下嚇得腿都不軟了,幾步跑到後窗一看。
只見蘇笙笙正沿著樓閣有序地往下攀爬。
外邊雖然老鴇在拼命阻攔,但哪抵得住瀟樓敗北後反擊的一幫人。
眼看蘇笙笙都沒用綁在腰間的布繩,就順利下到一樓位置,青檸也鼓起勇氣來。
她剛翻過窗子,就聽蘇笙笙道:「你先掛在那,等我去下面接你。」
青檸一臉茫然地踩上欄架,想往下看卻又害怕那嚇人的高度。
剛才只是匆匆估算了樓高,沒想到竟比樓房二層還要高出一大截。
前世練過攀岩的蘇笙笙,在下方沒有找到借力點,不由得喊停了上面的青檸。
但青檸哪裡有她的臂力,只堅持了一下就喊道:「小姐,我快要掉下去了!」
蒔娘一聽就急了,「我拉你上來!」
可她那點力氣哪裡拉得住,青檸剛鬆開布料的手,又顫巍巍重新抓了回去。
「媽呀!」
下方借無可借,耳聽上邊青檸支持不住的聲音,蘇笙笙一狠心,閉上眼睛往下跳。
然而,預料中的痛楚並沒有傳來,身下反而如浪一般起伏。
蘇笙笙悚然地睜開眼睛。
在幽邃的夜幕之下,那雙黑瞳猶如遠古星辰遺落的碎片,湮滅在一片寂寥荒蕪之中。
它們深如幽暗的黑洞,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光線,卻又在中心綻放出最為耀眼的光芒。
仿佛在那之中,能看到億萬年的時光輪轉,遙望星河,等待著下一次的生命奇蹟。
也仿佛他本是那遙遠星河中的一顆璀璨星辰,與時空交相輝映,靜候著輪迴宿命。
「將軍……」蘇笙笙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掉到謝玄馬上,而且還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只是眼下情況緊急,上邊的青檸搖搖欲墜,她已顧不上客氣,「將軍幫我接下青檸。」
然而,他的手卻繞過她的身畔,一把持過馬韁,策馬絕塵而去。
蘇笙笙一臉錯愕……?
幸好牧澤反應迅捷,驅馬疾馳而來,大喊:「青檸我接著你。」
剛才聽兵士回報,蘇笙笙二人懸掛於外,他還半信半疑。
沒想到,這兩人竟然真的膽大包天的跑來這紅樓了。
牧澤的大嗓門,很快引來了青檸的不滿:「你小聲點!」
牧澤一腦門子包地看她在那晃蕩,「真是比祖宗還難伺候,到底跳不跳?」
青檸很想再倔強一下,但手裡力氣耗竭的她,已經直線掉了下去。
「喝!」
「啊!」
兩道身影重重地砸在一起,傳出兩聲悶哼。
與此同時,樓上雅間的房門終是抵擋不住人群的衝擊,被人從外面猛然推開。
蘇笙笙只來得及確認青檸安然無恙,還沒來得及看蒔娘情況,就被一團黑袍罩下。
青檸示意蒔娘把繩索解了,便催促牧澤帶她離開。
牧澤學著謝玄的樣子,用披風將青檸完全裹住,一臉疑惑地追了上去:「將軍,我們不抓人了?」
只見謝玄在夜色中縱馬疾馳,根本沒有理會他。
他不由得咋舌看向一旁跟上來的褚召:「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