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負罪感,她覺得她玷污了這雙眼睛。
莫娜有耐心的等待眼前的人回神,對於有趣的人她總是這麼慷慨。
白曉茗沒讓莫娜等太久,她從桌子那邊拉出一把椅子,坐在莫娜身前。
「您不記得我也正常,但您應該記得這個。」白曉茗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匕首。
莫娜接過白曉茗遞來的匕首端詳了幾眼,看到刀身上熟悉的十字紋路,與銀白的刀刃相比,十字紋路顯得有些殷紅。
她把匕首扔回了白曉茗手裡。
「您不收回去嗎?」
「你想我收回來?」
白曉茗誠懇道:「不想。」
這把匕首就像個見證者,見證她與眼前這人的聯繫,見證她完成每一次蛻變,白曉茗自私的想,她捨不得還回去。
萬一這一切都被收走了呢?
莫娜盯著她看了一會,白曉茗若無其事的把匕首收回了口袋裡,拉上拉鏈。
「噗嗤——」莫娜被她的舉動逗得捧腹大笑。
白曉茗看著倒在躺椅上笑得全身顫抖的人,有些擔憂,她還沒忘記那如同爛肉一般的手臂,萬一笑得肉都抖散了呢?
再治一遍的話她可能真要背上高額負債了。
終於,在白曉茗開始思考去哪搶劫來錢多的時候,莫娜停下了笑聲,她因為笑得太劇烈,咳了幾下,即便如此臉色依舊蒼白。
她略微前傾,雙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白曉茗:「為什麼外面的窗戶要用木板釘住?怕有人襲擊?」
白曉茗坦然道:「這個啊,這是我丈夫釘住的。」
「丈夫?殺了嗎?」
「殺了。」
白茫茫的晨光從窗外落了進來,這是這間屋子唯一沒有被封鎖的窗戶。
白曉茗坐在晨光中,側臉是那麼的明亮,莫娜瞧見白曉茗鄭重其事地點頭。
她沒問白曉茗之前被圍在巷子中是因為什麼,而是問:「你做什麼工作?公會成員還是哪個幫派?」
淡雅的梔子花香蔓延在臥室中,其實沒有一點血腥味,但成長路上堆滿屍骸的莫娜還是輕而易舉就辨認出來了。
白曉茗沒有隱瞞:「臨時工,誰給錢給誰打工。」
「親民版僱傭兵啊,還是個體戶…」莫娜話鋒一轉,「讓我們說回正題吧,你是在哪找到我的?」
莫娜還記得沉入藍海的寒冷刺骨,就連現在的呼吸也仿佛帶著冰冷的濕氣,肺泡里灌滿蔚藍色的湖水。
提起這個,白曉茗不由得回想到了當時的情況——
那其實是一個意外,她在家裡待得有些無聊,暴雨一連下了好幾天,她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雨,港口都被淹了一半。
等暴雨稍微小一點時,白曉茗出門了,她接了一單護送富商的委託。
臨時工不止她一個,當時襲擊者的火力很猛,臨時工分成了兩隊,一隊繼續護送,一隊引開襲擊者,分走火力。
他們與襲擊者在森林公園交火,最後以臨時工只剩她一個人的代價擊殺了對面所有人。
遍地屍體,她還需要把這些屍體都處理了才能下班。
處理完準備去簡單清洗一下身上的血漬和匕首,深林公園裡有一條河,盡頭連接藍海市。
白曉茗在洗臉的時候,猝不及防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臉。
「咳咳咳!」
她險些沒被嚇死,以為自己洗臉的水是屍體的洗澡水。
過了最初的驚嚇,白曉茗把人從河裡撈了出來,越看越眼熟,最後認出來了,這就是匕首的主人。
那時候白曉茗真的以為莫娜已經死了,因為她聽不到心跳聲,渾身散發著冷氣。
但不管是屍體還是活人,白曉茗都把莫娜帶回家了,好在微弱的呼吸也是呼吸,人還沒死。莫娜的情況比較特殊,她怕莫娜是因為仇家才落到這個地步,不敢把她帶到醫館,她信任的醫生只有陳醫生。
「所以還得感謝這場暴雨啊?」莫娜歪著頭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白曉茗用力點頭:「這場暴雨不太正常,所有陸地生物都拒絕在暴雨中登場,包括河裡的水生生物,所以你沿路被水衝下來才沒被啃食。」
這是她最早的猜想,但現在已經被推翻了,她沒說的是,那身與異形雜糅的血肉可能才是威懾那些生物的根本。
莫娜瞥了她一眼,直接看穿了白曉茗的想法。
「醫生怎麼說的?快死了?」
白曉茗怔了下,似乎在意外莫娜會這麼想:「不是這樣的,你的身體很健康,整體壽命雖然在縮減,但也不至於快死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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