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學而篇》都還沒念完,雲清曉的聲音就已經飄忽起來,因為體弱而本來就偏蒼白的唇色更加慘白,眉間也微微蹙起。
應津亭看著他這神態,尋思著這嬌貴的公子哥是又要開始裝病了?為了不讀書對皇帝裝病,也不知道是純粹膽子大,還是只是不怎麼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雲清曉頭疼得更加厲害了,他在胸悶氣短中堅持念完了《學而篇》,然後書一合,看向應津亭,聲音發顫:「陛下,臣可能要暈一會兒了。」
聞言,應津亭皺起了眉,然後就見雲清曉說到做到地緩緩蹲下身,接著整個人倒在了地上,被他拿在手裡的書也跟著掉落在地,雲清曉合上眼睛人事不省了。
應津亭:「……」
雖然雲二少爺暈得挺似模似樣,但暈倒之前還能放低身體避免摔得太厲害,這麼嫻熟,應津亭還是覺得他在裝暈。
於是應津亭平靜地起身,走到雲清曉身邊半蹲下來。
看著雲清曉即便「暈」了也還是微蹙的眉頭,應津亭想了想,伸出手掐住了雲清曉的臉頰,用了點力道。
然而雲清曉白皙的臉頰都被掐出兩道紅印子來了,人也沒醒。
應津亭微微一頓,鬆開手,換成兩根手指貼到了雲清曉脖頸間的脈搏上,最後得出結論——好像是真暈了。
這麼弱?
念書都能念暈過去,難怪不學無術只能當紈絝了。
應津亭先前被系統強制看《論語》那次還以為雲清曉就是裝頭疼,現在看來居然是真的。
剛才雲清曉也不是在裝難受,相反他應該還克制了一會兒,強壓了難受的那些症狀,直到實在壓不下去了,再真切地暈給非要他念書的皇帝看。
可惜皇帝本人的良心沒那麼容易受到譴責,膽量也沒那麼容易被驚嚇到。
應津亭又戳了戳雲清曉的臉頰,然後就把人扔地上不管,不叫宮人也不傳喚太醫,他自己坐回了桌案後面,在滿殿寂靜中看著無知無覺的雲清曉。
雲清曉出口的言語如同讖語,總是以應津亭無法抗拒的方式報應過來,應津亭也拿捏不准這個滿口散漫的公子哥接下來會說什麼、說的那句話又會變成系統強加他身的「任務」……
所以應津亭想試試,眼下他無意間害雲清曉暈厥卻不管不顧,系統會不會給他什麼強制的懲處。
不過當然,靖安侯府的二少爺若是真在他琅玕殿出了事,應付起來也麻煩,所以如果雲清曉真這麼突兀地有性命之危,應津亭不可能束手看著。但應津亭覺得雲清曉大概暈一會兒就會自己醒,這公子哥久病成醫,不至於為了跟他置氣就傷及自身安危。
應津亭看著時辰,果不其然,雲清曉暈了估摸半個時辰,就悠悠轉醒過來——醒過來時狀態居然挺好,不像是暈了一場,倒像是睡了個好覺似的,從地上坐起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還反應慢吞吞地掩嘴打了個哈欠。
就是地磚太硬,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顯然睡得並不習慣,還自己給自己捶了捶胳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