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這條真實地名早被「春歸樓」三字取代的長街大多是寂靜無聲的,只有一兩家食鋪和尋常酒館開門做生意。然而暮色四合之際,漸有燈籠點起,河畔也有各式遊船帶起水波,地方就熱鬧起來了。
於新田自然是在夜色降臨時帶公子哥們到春歸樓的,此番主事送賑災銀錢來的應敏行、副手孫莫學,說是跟著來玩的雲清曉、對外稱靖安侯府西席殷先生的應津亭、對外說是雲清曉的侍衛的石沒羽,五個人和於新田同行來到長街。
劍霜和劍刃,還有應敏行和孫莫學此番身邊同行的侍從,在於新田有意的安排下沒有同來春歸樓,而是把幾位主子的行囊送到了於新田給他們安排下榻的客棧去了。
於新田之所以有意不讓侍從跟隨,倒不是打什麼謀財害命的主意,只是因為自恃妥帖,本想要針對雲二少爺身邊同行的西席先生,畢竟到春歸樓玩還被家裡安排跟來的教書郎盯著,那多沒趣。
但於新田沒想到,這西席殷先生仿佛不會看眼色,又或者說是看懂了裝沒懂,總之跟著雲二少爺不肯告退,而那姓石的侍衛也是不動如山,只有幾個老實的丫鬟小廝真指揮著裝有行囊的馬車走了。
不過似乎雲二少爺自己也不介意有西席跟著,於新田也就沒再越過分寸強調此事,尋思著若是到了春歸樓,這殷先生跟雲二少爺有了分歧,那他再從中調和便是。
總而言之,就這麼著,一眾人氣氛還不錯地來到了春歸樓長街。
剛步入長街的時候,雲清曉和應敏行都沒察覺出有什麼不同尋常——雖然他倆也是紈絝,但的確和孫莫學這樣花街柳巷熟門熟路的不是同一類紈絝,他倆和藺采樊幾個平日裡玩鬧歸玩鬧,去的都是沒遮沒掩的清淨地,玩賭石已經是做得最不規矩的一件事,自從雲清曉一腦門撞石頭上後,賭石也被家裡禁了。
春歸樓長街乍看也就是燈籠多些、熱鬧些,長陵城裡比這熱鬧的場面多了去了,眼下要說特別,也就正好臨河顯得有幾分意境。
而應津亭在來之前就猜到這春歸樓不會是什么正經地方,畢竟於新田臉上表情就差把「要帶幾個紈絝少爺去尋花問柳」刻上去了,也就天真無邪的雲清曉這樣的當只是普通接風宴,走進這條街後都沒發現不對,畢竟他沒有應津亭這樣好的視力,能看到遠處燈籠上明晃晃的字。
不過應津亭沒插話,他倒挺好奇待會兒雲清曉要怎麼應付的。
至於孫莫學,一走進長街,就跟老鼠聞到了油香似的飄飄然了,馬上就意識到了這接待他們的執行官於新田也是個十分「上道」的人物。
孫莫學興沖沖走到雲清曉和應敏行前面,轉過身用倒著走的姿勢得意道:「你們兩個假清高,今天也算是要長見識了。喂,你們以前真沒去過青樓嗎,太虛偽了吧!」
雲清曉和應敏行都是一懵。
……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