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看了奏摺,自然是十分大度地沒有追究。
襄宜郡主的確是年紀大了,靖安侯府父輩為國捐軀以至於如今人丁凋零,朝廷要是因為這麼件事較真發作,那多寒人心吶。
除了這個顧慮之外,還有就是秦王這段日子有些自顧不暇——
從半個月前起,他就發現自己身邊有些不對勁。
秦王疑心重,屋外往往侍衛疊了一層又一層,但不喜屋內有旁人的風吹草動,以前也就一個石沒羽因為經年的忠心而有了近侍在側的資格,自打石沒羽就那麼銷聲匿跡大概是死了後,秦王身邊便沒有過時刻相伴的近侍。
秦王本來也未曾在意,雖然身邊少了個影子,但既然是影子,從前在時本也存在感不高,他大多時候也想不起身邊少了什麼存在,只是偶爾開口說話時會意識到已經沒有人會一板一眼地回答他。
偶爾有點不習慣,倒也沒多要緊。
直到秦王發現,自己出門前翻閱過後隨手丟在桌上的奏摺,在他回來後居然規規矩矩被收拾到了桌角擺著,桌上筆墨的位置也有些變動,他慣常用得最多的那根毛筆被掛到了最遠的位置。
攬明殿裡的宮人雖然會在秦王出門後、回來之前把他的屋子收拾乾淨,但擺在桌案上的東西是從來都沒人敢動的。
發現這件事之初,秦王還未曾想得過多,檢查了殿內沒有其他古怪之處後,他只當是宮人有新來的不懂事,便叫了宮人來問,然而一問才得知在他出門的間隙里並未有宮人進殿收拾過。
之後又陸續發生了幾回差不多的事情,他人在攬明殿時風平浪靜,出去一趟回來就總能看到些礙眼的不對勁,說大也沒什麼損失,說小呢卻又像是鬧了鬼。
秦王可不相信石沒羽死了都還忠心耿耿回來給他收拾屋子——雖然應津亭不承認,但秦王並不覺得石沒羽還有活著的可能,相比之下他較為想不通的是應津亭為何要引石沒羽一同南下後殺了他,難道只是為了讓他這個秦王身邊失去一個近侍嗎?
總之,對於身邊出現的一些鬧鬼似的狀況,秦王在第二次問過宮人卻得到了更讓他疑神疑鬼的答案後,便沒再開口向身邊人詢問過,只是再次出門時,他留了幾個侍衛、讓他們進殿內寸步不離地守著。
這樣一守,倒又沒出過問題了。
秦王並未放鬆,繼續讓侍衛在他出門時入殿值守。
如此時間到了十月中旬,年年降雪的長陵迎來了今年的初雪。
秦王走在大街上低調地與民同樂時,路過一個賣餛飩的攤子,攤主夫妻不知怎麼吵起了架,正在洗碗的丈夫端起洗碗水就要衝在煮餛飩的妻子潑過去,結果腳下打滑,灑出來的洗碗水全潑向了路過的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