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既然尚宮沒有時間,尚服局內又無緙絲,那便送些別的綠絲來。」
她自己動手。
許是對李瀛還有幾分顧忌,尚服局這回倒是鬆了口,當日便送來了一束綠蠶絲。
蠶絲不比緙絲,顏色稍淡些,材質偏軟,繡出來的花紋也是軟。
李瀛才不在乎這些,她只關心規格會不會僭越,免得到時候又被某些有心之人藉此參她一筆。
雖說參了也無妨,但是還是謹慎些為好。
李瀛先拆下領襟上的紅色符黼紋,再捻針穿線,沿著先前的位置一針一線地繡了下去。
青色的黼紋在缺口之上緩緩浮現,惟妙惟俏。
青儷在一旁看著,眼中出現一絲驚艷,拊掌道:「娘娘不僅生得美,繡工也好。」
李瀛笑了笑,將翟服繡好之後,上身試了試,所幸尺寸沒有問題,正好合適。
趙稷制止正欲通傳的內監,放輕腳步踱進來,一眼便看見李瀛穿著翟服,領襟邊青光逶迤,襯得她兩頰玉面生輝,肌膚細膩柔美。
青色穿在她身上,竟比紅色還要張揚昳麗。
「愛妃,」趙稷無聲地靠近,有些粗糲的手掌摩挲著她領襟上的黼紋,「這是你繡的?」
方才承露閣發生的事,已經有人原原本本將來龍去脈轉述給他。
他想看看李瀛究竟會怎麼說。
李瀛往後退了一步,似是羞赧。
「是臣妾繡的,臣妾繡得好看嗎?」
她全然不提方才尚服局刁難之事,眉眼間也並無異樣,甚至饒有興致地原地轉了個圈,裙擺蹁躚,如花綻放。
趙稷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掌,兩個內監拖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出現,雪地上蜿蜒了一路血跡。
李瀛站定,臉上的笑消失得無影無蹤,「陛下……這是?」
趙稷輕描淡寫,好似談論得並非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株礙眼的草芥,「方才那個跟你頂嘴的小宮女。」
「把她拖到宮道上,讓宮人都看看,敷衍主子是什麼下場。」趙稷道:「至於尚服局尚儀怠慢主子,罰俸半年。」
說這些時,他甚至沒有看那小宮女一眼,自始至終都在凝睇著李瀛,看她錦繡輝煌的衣裙,眼裡似乎有幾分意得。
李瀛莫名想起了三年前的上元節,趙稷和舊太子果然是親兄弟,同樣的草菅人命,同樣自以為深情。
「陛下,這樣不好,」李瀛開口制止,面對趙稷驟然冷凝的眸色,她繼續道:「倘若我們以後有了孩子……不得給孩子積點福氣,不如請個太醫來為她診治,然後打發她出宮,眼不見為淨就是了。」
她想到出宮是她的夙願,未必是那位小宮女的,於是俯下身,蹲在小宮女身邊,「你想出宮嗎?」
宮人拼命點頭,濕漉漉的髮絲微微晃動,忍著痛,有些艱難地吐出一連串話:「娘娘大恩大德,奴婢出宮後,願一世祈禱娘娘和未來小皇子平安順遂。」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趙稷也不再阻攔,望著李瀛的目光滿是不贊同。他本想殺雞儆猴,藉機敲打敲打那些在暗處蠢蠢欲動的人,哪知李瀛如此婦人之仁。
若他堅持,倒顯得他成了惡人。
趙稷暗笑自己心軟,再有下次,絕不再聽李瀛的了。
李瀛親眼看著太醫醫治了宮女,這才放心命人將她送回住處,又囑託尚宮局尚儀,待她養好傷後便給她宮籍,送她出宮,好好為她安排個好去向。
至於那位被罰俸半年的尚服局尚儀,李瀛當著趙稷的面什麼也沒說,私底下悄悄送去了一些首飾珠寶。
明明是趙稷搞出來的爛攤子,還得她去收拾。
趙稷為了李瀛重罰宮人和尚儀,又為了她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此事很快傳到謝花明耳中。
她放下拿在身上比劃的褘服,興致缺缺地將其掛到紫檀掛牙上。
一旁裁花樣子的尚服局的尚儀見勢放下手上的活,忙不迭地上前:「娘娘,可是有哪裡不喜歡」
眼前這個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可是未來的國母,與天子並肩的皇后,又與謝國公一母同胞,外戚勢大,她可得小心伺候著。
謝花明語氣懨懨,有些無精打采,隨意道:「聽聞陛下罰了你的俸祿,缺了多少,到我庫房支去。」
尚儀沒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解釋:「李妃私底下送了珠寶來,奴婢自認和娘娘才是一條心的,本不想收下,可是她硬要送……奴婢也沒法。」
「好了好了,」這宮中誰不見錢眼開,謝花明已然看透,「她給你的是一回事,我給你的又是另一回事,自行到庫房領賞吧。」=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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