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你個大頭鬼。
俞書禮不願意承認在牢獄裡一晚上就感冒了的事實,梗著脖子指著角落裡伺候的幾個侍人,辯駁道:「是你這裡味道太臭了!」
魏延眼睫動了動,揮揮手把侍人都趕了出去,然後他起身,把窗戶也闔上了。
倉胥站在門口,虎視眈眈盯著俞書禮,生怕他做些傷害丞相的舉動。
「小將軍知錯了嗎?」魏延此時的聲音還有些啞,「對朝廷命官下毒,你的膽子真是從來不小。」
俞書禮抬頭,對上魏延驟然冰涼的視線。
變臉變得還挺快。
「知錯?我何錯之有?」俞書禮冷笑一聲:「丞相自己中毒了,總不會推脫到我身上吧?要知道,整個青樓都能為我作證,這兩日,我可是連青樓的門都沒出過。」
書房大門開敞,倉胥在門背站定,聞言皺了皺眉。「小將軍,你給丞相的那個饅頭,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命!你好歹毒的心!」
俞書禮輕嗤一聲。
歹毒?要不是他良心發現,念著他們從前的情誼,少放了些毒粉,魏延早就是個死人了。
「出去。」魏延淡淡開口。
倉胥震驚地抬眸:「大人!」
「關門,出去,我不想重複第三遍。」
「大人!這可是害你的……」
魏延再看過來,倉胥憋屈地閉嘴,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你對待下屬,真的不大友好呢。」俞書禮點評道,「也是,貴家公子,一向瞧不起白手起家的老百姓的。」
「俞書禮。」魏延手指屈在身側,微微傾身站起來,結果站到一半就坐了回去,他擰著眉頭看過來。
「你鬧夠了嗎?」
「鬧?」俞書禮笑了笑:「事到如今,你還是覺得我在鬧?」
他收回笑意:「我姐姐如今成了痴兒,智力同三歲孩童沒什麼區別,你將她害成這樣,卻說是我胡鬧?我爹從那件事情之後,徹底成了個廢人,肚子吃的比鍋都大,除了吃就是向我娘爭寵,整天盯著那些個小廝,醋缸子翻了滿地。若不是有我在前線衝鋒陷陣,我們家也徹底完了。」
「我們家變成這樣,都是拜你所賜。」俞書禮衝過去,一把揪住魏延胸前的衣襟,咬牙切齒問:「魏延,你是不是沒有心?」
魏延悶聲咳了幾聲,蒼白的指骨想要扯開俞書禮的手,卻沒有力氣。
他沉默了片刻,乾脆任由這樣的姿勢被他抓著,緩緩弓起一條腿抵在案上,借勢穩住身形。
他的姿態算不上雅觀,還有一些狼狽:「你姐姐的事情,我只能說抱歉。」
「抱歉?一句抱歉就夠了?!」俞書禮手指掐上了他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幾乎按捺不住就要掐下去。
侍衛都在門外,他現在要掐死魏延,和掐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
「你既然不喜歡她?又為何求娶她?!」俞書禮一掌拍在桌案上,半邊桌角就這樣被生卸了下來。
俞書禮克制不住戾氣,對上魏延那雙清冷深邃的眸子,卻似乎在裡面看到了匯聚的悲傷,不過只有一瞬,他的目光就恢復了冰涼。
「小將軍,往後還是少飲些酒。」魏延冷笑了一聲,「省的淨想起些讓人不大愉快的陳年舊事。」
「陳年舊事?」俞書禮把木屑扔開,咬著牙回憶:「當時秋獵場出了意外,暴雨如注,泥水將林中驛站衝垮了,你約了她在那裡私會,本該好好護著她,卻轉頭冒雨進了深山把太子救了出來。而我姐姐卻因此被人折辱,之後便高燒成了痴兒……你當時明明可以……先救她的……再不濟,派兵帶她回去,很難嗎?」
魏延被俞書禮按住脖頸,眼尾通紅,本來白皙的臉色染上一點紅暈,就足夠觸目驚心。
俞書禮的手指一顫,再也掐不下去,手掌換到魏延腰間,似乎想要借勢要把他勁瘦的腰掐斷。
魏延借勢靠在他手掌上,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形:「俞書禮,你分明知道,當時折辱你姐姐的,並非是我。而且就算沒有那一日,你姐姐同我,也不可能結親。」
「你……你說什麼?你又騙人!」
「我對你解釋過無數次了,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姐姐。我本就並沒有求娶她,自然對她就沒有感情與義務。」魏延狼狽地喘著氣,抬眸看向俞書禮,語氣認真:「至於救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