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閉了眼,似乎能想像到那日他驚心動魄的危急時刻。
可那個時候他自己在幹嘛呢?
他在自怨自艾地借酒消愁,在後悔過早地暗示了自己的心聲。
在……責怪俞書禮不能理解他的心意。
在……怨恨俞書禮的逃跑。
魏延自嘲的一笑。
他哪裡稱得上俞書禮稱呼他一聲「哥哥」?
他罪惡的心思昭然若揭,如果不是俞書禮當天沒有再出現,他甚至當天就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要他放棄榮華生活,要拉他下與世不容的地獄。
沒有挑明關係,都能因為他人嫉妒而將俞書禮害成那樣的處境。
一旦兩人當時確實心照不宣,就此確定身份呢?
俞書禮會遭遇什麼,魏延想都不敢想。
他曾在壓根還沒有能保護俞書禮的時候,就妄想將他占為己有了。
見魏延臉色一陣白過一陣,俞書禮以為是他不舒服,這才貼近了身子看他:「是地上太涼了?我讓陳黎遞過來些稻草?給你墊在身下,也能睡好些。」
魏延看了眼隔壁倚靠在稻草堆里睡得四仰八叉的陳黎,搖頭拒絕了。他抬眸問俞書禮:「你不氣我了嗎?」
俞書禮愣了愣,白他一眼,嘟囔道:「我氣你什麼?你剛剛差點把江寧弄死了。」他都這樣表忠心了,他俞書禮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魏延心頭又酸又癢。
俞書禮一直都是這樣好。
可他自己呢?
魏延倉皇地抬眸:「季安,我好像對你還不夠好……」
「嗯?」俞書禮笑了笑:「足夠好了啊。好哥們一起蹲大牢,出去後咱們的關係一定更鐵了。再加上你打太子那兩巴掌,嚯,可太解氣了。就算明天要殺頭,我也忍了。」
魏延:……
「你確定,我們只是好哥們?」魏延幽幽道:「而且,你確定,我們會被殺頭?」
俞書禮直接忽視他話中的前面一句,耳根紅了紅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免死金牌?」他嘿嘿一笑:「別怪兄弟沒提醒,出門在外,囂張還是要有囂張的退路的。」
魏延有些失笑地看向他。「敢情你是因為有這個免死金牌,才敢同太子干架?」
俞書禮點頭:「我可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虧了。」他仿佛心有餘悸:「你還記得我們初遇那次?」
魏延「嗯」了一聲:「你在街頭掛個巴掌印,哭的鼻涕眼淚橫流,還一邊在吃手抓餅那回?」
俞書禮:「……不要在意這些不重要的細節。」
魏延聲音沉了些:「那巴掌……是太子打的?」
俞書禮搖頭:「怎麼可能!」他嘟了嘟嘴:「我爹揍的。」
「因為我在街頭衝撞了太子,還頂嘴,」俞書禮扯了扯魏延的衣袖:「你說,他的車架差點撞到老百姓,我要他下來道個歉,有錯嗎?」
魏延嚴肅地認同:「自然沒錯。」
「對嘛!」俞書禮像是找到了知音,音量都大了幾分:「結果我爹不僅要管教我,還說我無法無天了……」
魏延聽著有些心疼,連忙道:「往後,你有無法無天的權利,我會罩著你。」
幸而這幾年裡他已經權傾天下,有了讓俞書禮叫囂和跋扈的資本了。
俞書禮滿意地點頭。「不愧是我的好哥哥。」
魏延眼中一暗,俯身垂眸看向俞書禮,聲音啞了些:「好哥哥都答應罩著你了,要些報酬不過分吧?」
俞書禮大睜著眼睛:「你怎麼像個街頭拐小孩的猥瑣臭男人?還想要報酬?做夢!」他突然想到什麼,道:「那遺孤巷,也該整治整治了,這些年丟了不少孩子,他們的父母該多傷心啊。」
魏延點頭,回應他:「早就安排人處理了,周圍的拐子都清理乾淨了。」
他一笑,一手拉住俞書禮的手腕把他扯到自己懷裡。「這下好了,小將軍的願望都滿足了,接下來可以滿足下我麼?」
俞書禮試圖掙開,魏延就在這時低頭。
一個微涼的吻印在了俞書禮的額頭。
「臭男人非禮一下你,可以嗎?」
「你……你……你……先斬後奏了都。」俞書禮結結巴巴,人徹底在原地石化。
「嗯……實在是……情不自禁。」
俞書禮聲音含糊:「魏延,你喜歡我的話就眨一下眼睛,不喜歡的話就麻煩把你的左腳放到你的左肩上,謝謝。」
魏延:……
他討好地揉了揉俞書禮的手腕,眼睛用力眨了幾下,笑問:「這樣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