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麼多年,容臣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他為什麼根本走不到賀庭面前。
賀庭傾付所有托舉著他,他腳底少一塊磚賀庭就馬上鋪一塊,別人有的他一樣不少,這並不是因為賀庭的監護人情結,也不是賀庭給他的特權,這只是因為賀庭想讓他好好看看人間的太陽,體會什麼叫一期一會的開花結果,明白一個人來到世上不是為了誰,而是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各種各樣值得去體驗的事物。
但容臣以前不懂,他的世界容不下賀庭以外的一草一木,所以當他把賀庭拉進自己的世界時,賀庭其實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如果他們相愛,他們應該會一起看鳥怎麼飛魚怎麼游,春天賞花秋天拾果,而不是我除了你,什麼都看不到。
而且特權不是愛,特權應該是在愛以後才有的產物。
賀庭發現他過來了,便停止了扔樹枝的動作,「下班了?」
「嗯。」容臣過去接過牽引繩,「我把加貝送去前門那裡讓唐皮看著,它不能進食堂。」
「好。」
賀庭突然又有點後悔自己穿著個拖鞋短袖就出門了,他走在食堂里,像是從哪裡剛剛起床就過來找飯吃的無關人員,和這一堆衣裝統一的上班族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局裡的食堂也不大,容臣帶著人打了飯就挑了個角落坐下了,他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於是又強調了一遍:「我們食堂伙食不怎麼樣,你沒吃過這種大鍋菜可能吃不慣。」
「不會。」賀庭嘗了嘗,「服刑的時候吃過了。」
「……」
實際上確實是不怎麼好吃,賀庭勉強吃了個半飽就放下筷子了,但容臣不僅不挑食還飯量巨大,餐盤裡掃空了他又去添了一份。
容臣這種不挑吃穿住行好養活德性在賀庭看來卻不是什麼好事,他想不明白容臣怎麼總是一副苦巴巴吃不飽飯的樣子,不過轉念一想,歸根結底似乎也是因為他沒有把人照養好,賀庭都有點開始懷疑自己一個人跑去澳洲生活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用完餐後,食堂門口還有自助拿的水果,容臣自己拿了一根香蕉,又不太自信的問身邊人:「f……你要嗎。」
「我自己拿吧。」賀庭掃了桌上的三個籮筐一眼,然後拿了個青橘。
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容臣可以去午休間休息,按理來說賀庭也該回去了,但是兩人又沒個商量就默契的去了涼亭那兒坐著消食。
容臣剝了香蕉,猶猶豫豫的也沒咬下一口,他糾結了半天還是先問了一句手邊人要不要吃。
「……嘗嘗。」賀庭感覺拒絕對方的話,那也太過分了。
容臣於是就把香蕉遞了過去,但賀庭沒接,只是只咬了頂端一口。
軟糯的淡黃色果肉上留下一排清晰的咬痕,容臣又開始糾結自己該不該吃,但賀庭似乎只有嘗一口的意思,於是他自己就把剩下大半根吃完了。
兩人並排坐著,也沒什麼話說,賀庭自顧自的剝桔子,空氣中瀰漫起一股青澀發酸的清香,容臣單單聞著就感覺應該是個酸橘子。
等賀庭剝好了,他也問對方:「要嘗嗎。」
沒等容臣反應過來回話,賀庭自己又補一句:「不過我記得你不愛吃橘子吧。」
容臣回神啊了一聲,連忙糾正:「沒有吧,...f你記錯了。」
「哦,可能吧。」
但是賀庭覺得他沒記錯。
容臣為了證明自己,於是朝對方張開了手掌,賀庭將橘子分成兩半,把其中一半放到了對方手心中。
這橘子不怎麼甜,甚至還有點酸,賀庭味蕾不耐酸,他嘗了一片就在想到底能不能直接扔了。
容臣沒什麼反應,也可能是在強顏歡笑,他面色平靜的撕下一瓣又一瓣放進嘴裡,賀庭心一橫,乾脆把自己的也塞進對方手裡了。
這種互不做聲的相處時間好像每一秒都過得很慢,而且現在又是太陽最熱的時候,更是逼得人覺得時間漫長。
容臣坐不住了,又主動問:「我,我們上周查獲了一批動物標本,你想看嗎。」
「在這裡嗎。」
「在專門的倉庫里,過陣子要拿去上繳的,可以看的。」
「那去吧。」
容臣領著人穿過了幾棟建築,來到一個僻靜幽涼的大庫房前,他用密碼開了鎖,就帶著人進去了。
賀庭以前自己走過私,也知道裡面的門路,所以看到這些五花八門的違禁品時並沒有什麼新鮮感,但容臣一一講述了這些查獲品的來源後,他才發現檢私這份工作比他理解中的還要辛苦和危險。
這庫房不能開燈,因為有很多東西是沒辦法面光的,他們的視線獲得只能靠高牆上小窗口裡透進來的那點光源,容臣知道裡面的每一步路應該怎麼走,但是賀庭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跟在對方身後,走到實在昏暗的地方,賀庭只能拽住容臣的衣角,以免踩到旁邊的東西。
容臣被這一個細小動作弄得有點分心,搞得一腳踩在了旁邊的一個貨袋上,嚇得他連忙定住了身子,跟在後面的賀庭直接撞上了他的背。
「怎麼了。」賀庭也被嚇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