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院走,那香燭味近了,鑼鼓聲也更嗆耳了,賀庭在中庭門後張望了一會兒,偌大的院子裡除了張羅供神的家傭和請來巡屋的福獅隊什麼可疑的人也沒有,他走攔住兩名家傭問他父母叔叔去哪了,怎麼沒來迎福。
「家裡來客人了,夫人他們都去了大廳。」
賀庭心裡跳了一下,這才七點多,有那麼早就到了嗎,「哪路客人,你知道嗎。」
兩名家傭相視了一眼,不太確定的說:「是,您的……前少夫人?」
賀庭又折往平時見客的大廳堂去,走了幾步路又先回閣樓換衣服去了。
而另一邊廳堂內,半屋子人正嚇神著,面對尚在人世的前兒媳,賀隆表現出了極大的鎮定,但是林韻有些慌神和殷切,她由現任丈夫攙扶著,兩人試問能不能給魏書言做個簡單的接風洗禮,魏書言很是通情的接受了來自前公婆的關心。
等到魏書言跨了火盆又洗了手,所有人一瞬間就接受了這個被賀庭隱瞞了十幾年的事實。
看著雙雙落座的魏書言和容臣,賀隆心情有點複雜,關於前兒媳帶著外射ng來跟他提親,他以後要跟前兒媳做親家這事,也不能算荒唐吧,就是有點……過於罕見。
賀庭到後屏門時,堂屋裡還挺安靜,他猶豫了一下,就沒有馬上現身,先立在了屏風後伺機而動。
他聽了兩分鐘,沒聽出來什麼有關提親的事宜,話題暫時性的一直圍繞在魏書言的近況之中。
又過了一會兒,魏書言主動提及了他們的來意,並通過講述部分賀家人不為所知的往事,委婉的表達了容臣和賀庭的情感之特殊和你我不分,她言語動情,很是果敢和自責的陳述了賀庭曾經為自己背負的恩怨,在談起賀庭曾經一度徘徊在選擇自首接受死刑間消極度日、以及僅有二十歲的容臣在海外費盡全力為賀庭爭取到返華的罪名審理權時,情緒脆弱的林韻立馬就紅了眼圈。
賀庭聞聲,臉上的笑容為漸漸淡了下去,淡成了千帆過盡的從容和知足。
過後,他又聽到挺清晰的一記跪地聲,隨之是容臣的聲音:「外公,懇請您把**嫁給我,這是我的組織推薦書和功勳記錄案,請您過目。」
賀隆叫容臣先起來,對方不肯,於是他只能做做樣子翻了翻對方遞交上來的兩個文件夾。
這請婚推薦書應該是容臣的上司親自手寫的,整整三頁紙,內容條理清晰而飽含真情實感,表揚走心而不失真實,落款不僅蓋了市局的公章,還蓋了兩個直屬領導人的個人公章,而功勳記錄這一塊更是厚實的很,最早獎彰記錄可以追溯到十四年前,大概是容臣十八來歲的時候。
簡單過目後,賀隆又交給一旁的前妻和弟弟,兩口子看得就比較認真了,雖然表情和煦,但這依舊讓容臣緊張了不少。
過了幾分鐘,賀隆清了清嗓子,問旁邊二人:「有異議嗎,你們倆……」
三名長輩對了對眼神,看樣子是沒有異議的了,也不能說是沒有異議,只是事情都離譜到這種程度了,有異議反而更沒有人情溫度。
別說賀庭要跟自己的..結婚,他就是跟花鳥魚蟲結婚,他們做父母的也得認啊,那總比讓賀庭自己孤獨終老或者是「腳踏兩條船」好吧?
不過話肯定不能說得這麼直接,所以林韻還是形式性的說了句:「年輕人的事還是交給你們年輕人自己決定吧。」
屏風後的賀庭理了理衣領,心想自己是時候準備出去時,堂屋內又出現了另類的聲音:「我有意見!」
「賀染?你。」賀隆看著突然說話的小兒子,咳了一聲表示讓對方別胡鬧,「你有什麼意見?」
「我不同意你們的決定。」賀染說。
這下賀庭的笑容才是真的徹底退下去了。
容臣剛剛進門看到這個小叔子也在就感覺大事不妙了,果不其然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賀染走到容臣跟前,冷著臉把跪在地上的人拉了起來。
二人目光對線,面對容臣那副有所收鋒藏刃但堅韌無比的眼睛,賀染也絲毫不給面子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來我家提親是為了什麼,你不就是想跟我爸索要和我哥在一起的關係嗎。」
這話聽著真奇怪,說的確實是提親的本質,但是聽著吧,好像容臣做了什麼很刻薄歹毒、強娶民男的事情一樣。
也可能是因為這話是從半個俄國人嘴裡說出來的,可能少了點人情世故的溫和感也是人之常情吧,容臣只能這麼說服自己了。
賀隆腦子一嗡,「老二,瞎說什麼……」
「本來就是啊,你們為什麼要同意這件事?我哥同意了嗎,萬一我哥只是聽你們的話答應了,其實根本不喜歡他呢?」賀染怪有理怪氣壯的,「我哥跟你們說他喜歡他了?」
魏書言看向容臣,一臉茫然好像在說:你們之前都是在偷情嗎。
三名長輩面面相覷,相顧無言,隨之無語,賀隆要把小兒子拉到一邊,試圖說服:「那不是說了給他們自己決定嗎,你擔心什麼。」
「那他們私下決定,你們怎麼知道我哥是情願的還是被威逼脅迫的?難道你們覺得我哥打得過他嗎?」賀染越說越露骨,「你們知道我哥以前……」
賀染說著就住嘴了,被強迫三個字很是自然的吞回了喉嚨里,又改成:「你們知道我哥對他多寬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