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著自身的過期酒味怔了一下,迅速熄滅地上亮光的手機, 紅著臉縮回了被窩裡。
而後直直地撞上了什麼。
原晢身體猛地一僵, 小臉蛋更紅了。
「……」
昨晚他肯定是要回自己家睡的, 印象里房門鑰匙都掏出來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今早又醒在了201。
邪門。
他澡沒洗, 衣服沒換, 人都要餿掉了, 還非要和某個姓裘的一起擠在這張小小的行軍床上。
邪門。
太邪門了。
吱呀亂響的鐵床架根本容不下他們兩個人,一動就晃, 聽起來馬上就要塌了。
放著旁邊的大床不睡,他現在連四肢都沒辦法平鋪,差不多半個身子都壓在了裘某身上……
「嗯。」裘時哼唧一聲, 繼續和原晢貼著半邊臉蛋,不忘用被子把人包嚴實了。
不知道是夢是醒。
原晢僵硬地撐著半邊身體,剛想微微偏開臉,下一秒就被這個姓裘的追了上來。
磁吸似的。
「……」
他們這對磁吸臉蛋,像極了正四仰八叉霸占大床的兩隻玩偶貓。
原晢仰頭看了一眼,認命般躺了回去。
被遺棄在地上的手機再次亮了起來,靜音的屏幕不斷閃爍著,是夏臻的電話。
原晢剛剛眼疾手快地把跳出來的視頻通話掛掉了,等了好幾分鐘還沒消息,夏臻總要確認一下兒子是否存活。
原晢本想二次掛斷電話,再給親媽回個信息表示不方便,奈何腦子裡的水還沒完全乾透,他一邊默念「掛掉」,「掛掉」,一邊按下了接聽鍵……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夏臻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語氣狀態都比上回輕鬆不少,「等了半天也不吭一聲,媽還以為你被誰拐走了呢。」
「我在圖書館。」原晢張口就來。
「哦,哦。」夏臻立刻壓低了聲音,關心道:「吃飯了嗎,都中午了怎麼還學習,快休息一下吧。」
原晢看了看窗簾緊閉的臥室,又拿開手機瞅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呵,他竟然在賊窩昏睡到了正午。
「嗯,待會兒就去。」原晢啞聲應著,「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掛了吧。原晢心說。
太危險了。
某個姓裘的從他接電話的那一刻就醒了,在旁邊哼哼唧唧地繼續裝睡,手腳還不怎麼幹淨,一直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在他身上。
原晢知道,這是一種威脅。
他快忍不了了。
旁邊的人肉墊子又不合時宜地蹭了他一下,滾動的喉結似乎下一秒就要發聲,原晢立刻緊張地捂住了那張姓裘的嘴。
「沒什麼大事,就是上回,你不是說上下學路上總有人跟著你嗎,最近還有嗎?」夏臻解釋道:「應該是一個老朋友乾的,原宏濤還欠著人錢呢,我去找他談過了,要真有原宏濤的消息咱就直接告訴他,用不著玩這種低級伎倆,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人跟著你了。」
「嗯,謝謝媽媽。」原晢語調乖巧,手勁兒卻一刻不敢鬆懈。
「有也沒關係,不用害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夏臻嫌棄地嘖了一聲,好不容易逮著個發牢騷的機會,直接和兒子抱怨起來:「那人是地下錢莊二把手,可能小時候腦膜炎把人弄傻了,就喜歡玩這種沒用的損招,傻不拉嘰的,看著就不太聰明,什麼人要錢都敢往外借,咱家那時候都出事了,也不做做背調就放水……年紀輕輕還自稱什麼鮑叔……」
「豹叔?」原晢隨意地打了個岔,生怕親媽越講越嗨,根本停不下來。
不過這個豹叔……聽起來挺狠的樣子?
「鮑魚的鮑,他姓鮑。」夏臻念著,突然笑了一下,「你是沒看到一群欠債的老頭圍著這位『鮑叔』說好話的樣子,老磕小,可滑稽了。」
「這人也就三十多歲出頭吧,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找點正經事做,天天拿著條掉漆的皮鞭到處跑,咋咋唬唬的,估計港片看多了。」
「前段時間總有尾巴跟你,大概就是這夥人了,他們大哥的地盤輻射不到南方,所以只能在臨安找幾個臨時工撐場面,都是想蹲原宏濤的。」
夏臻嘆了口氣,繼續說:「聽說原宏濤最近回了趟老家,不知道會不會路過臨安,反正你就當沒這個爸了啊,保護好自己,一定注意安全,以後再遇到這類情況一定第一時間報警。」
「嗯。」原晢點點頭,把仍舊貼地的冰磚推遠了些,試圖靠物理距離減弱話筒的收音效果。
「行了,你快去吃午飯吧,這邊的事情快解決了,等交接手續辦完媽就回去了,到時候元旦假期咱帶上老太太一起去爬山哈。」夏臻說。
「……哈?」原晢以為自己聽錯了。
「夏老師最近開始迷信了,電話里總說想去廟裡拜拜什麼的,到時候租個車把咱仨一起拖上去就好,方便快捷。」夏臻笑著說,「知道咱原寶不喜歡戶外運動,不勉強,不勉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