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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晢在陰暗潮濕的合租房住了整整一年,儘管鮑智寧時常會來看他,其餘混混也總是一副客氣禮貌的模樣,可他依舊是鮑宇寧押在手上的人質,是沒有自由的廉價魚餌,出租屋裡並沒有人願意和他搭話。

混混們表達善意的方式也很簡單,比如突然出現在窗台的菸頭,總是離奇失蹤的牙刷,還有時不時從床底竄出來的乾屍耗子。

他們樂於見到高材生受驚的模樣。

原晢太乾淨了。

乾淨明朗的少年,往往招人妒恨。

可這群底層討命的街頭混子完全低估了原晢的忍耐力。

飛機落地後,原晢就沒再掉過一滴淚。

他又做回了曾經的淡人,而淡人本身就不會有太多情緒,更沒必要把這些小事放心上。

原晢知道,他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給夏臻治病,其餘意外都是掀不起風浪的小插曲。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使命。

每次遇到類似的惡作劇,原晢都會面無表情地將屋子重新收拾乾淨,能洗的東西就洗,洗不了的東西就扔,然後給房間再多上一層鎖。

如果哪天下課回來發現鎖芯被撬壞了,那他就出門再換一把,用不了幾個錢。

都不是什麼大事。

原晢很清楚,這些人也就只能做到這步了。

在地下錢莊的圈子裡,混混的層級比小弟還低,他們不敢真讓他在這個屋子裡出什麼事,頂天了,也就捉弄一番出口惡氣,僅此而已。

原晢不想再生事,所以每次都假裝無事發生,久而久之,混混們也就覺得沒意思了。

但他們依舊喜好用嘲諷的眼神盯著他,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算是一種默許的暴力。

後來,原晢習慣每晚畫一張黑白貓。

有時他看向北半球孤單的夜空,也會後悔,會遺憾,會恨自己說出口的那些話。那些脫口而出,鮮血淋漓的謊言。

他很想念裘時。

可他不該想念那個人。

他沒資格想念那個人。

每當情緒上來的時候,原晢都會逼自己多畫幾張貓,捧腹大笑的,津津樂道的,談笑風生的,每一隻黑貓與白貓的臉上都是笑意,仿佛所有錯失的故事都能在畫筆下重獲新生。

再後來,畫稿在房間裡堆了厚厚一疊,為了不被屋外的混混盯上,原晢開始轉移陣地,在網絡上分享黑白貓的故事。貓咪塗上了小腮紅,水筆也變成了電容筆,不間斷的夜間小劇場更是讓粉絲數量與日俱增,並在兩年後獲得了來自「花果山」的第一單商務合作。

而後是第二單,第三單……

在那些彷徨無助的日子裡,是兩隻黑白貓陪他度過了最難熬的時光。

他很愛他的貓咪。

原晢將貓咪立牌放回酒桌上,思緒還沒來得及收回,就看到一個碩大的蛋糕朝自己走來。

「咦?那是啥?」高瘦男也有點懵。

他只答應請兩位學弟喝酒,卡里的那點餘額可支撐不了如此龐大的開銷。為了少出點血,高瘦男幾乎是抓著洋蔥頭跳起來問:「我們沒點蛋糕啊,送錯了吧,今天有人過生日嗎?」

「……」洋蔥頭感到非常疲憊,頭都懶得抬:「我請,我請行了吧,別搖了,要吐了。」

「來了!好大的蛋糕!」高瘦男驚呼。

「莫要驚慌,蛋糕是我們老闆送的,不收費。」面前的黑圍裙大哥對原晢眨了眨眼,恭敬道:「這位客官,在這大喜的日子裡,我謹代表花果山全體成員祝您生日快樂,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請您稍作休息,表演即將開始。」

「祝您度過愉快的一晚。」

被強行扣上生日帽的原晢:「?」

他總覺得跟前這副面孔有點眼熟,還有這裝腔作勢的調子,好像以前就聽過不少……是沒戴眼鏡的眼鏡男!

眼鏡男怎麼會在這裡?

他們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生日的?

還有表演?什麼表演?他可不想被這夥人當猴耍……

還沒等原晢回絕,聚光燈就明晃晃地打在了他臉上。

喝了點酒,比猴屁股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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