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有道德的人。
他不能當小王。
請人上樓吃蛋糕就已經越界了, 手機鈴聲每響一下都在重重敲擊他的心臟, 一擊又一擊, 嚴厲警告當下的所作所為。
他不能一錯再錯。
他要把這個姓裘的趕出去。
原晢在浴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緊握雙拳, 準備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裘時不喜歡說謊的人。
而他說了太多謊。他是一個實打實的騙子。
他們再這樣耗下去沒有意義。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正當原晢慶幸面前還有一塊擋箭牌做緩衝時, 浴巾卻突然被人掀開一角。
裘時俯下身來,毫不避諱地與他四目相對,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在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原晢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怎麼哭了?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但他們誰都沒有回頭。
玄關很窄,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站著,往前半步就能相擁。
原晢怔怔地定在原地,任憑情緒泛濫潰堤,把零星理智捲成一團漿糊。
他不能伸手,但他也不想逃。
在即將唇貼唇吻上的時候,裘時突然偏了一下頭,溫熱的氣息吐在原晢的側臉上。
「你有三秒的時間考慮。」這個姓裘的說,「要跑嗎?」
「不跑的話,就還一個生日禮物。」
「我會在三秒後親你。」
「三,二……」
原晢整個人瞬間僵硬住。
浴巾從肩上滑落,他被人一手抓著後頸,一手攬著腰,抵在牆上用力地親吻著。
三秒的時間還沒到,這個姓裘的一點都不守規矩,生生截斷了他僅剩的逃跑機會。原晢用盡最後一絲理智抗拒,回絕,雙手卻被對方完全鉗制,頭也被迫仰起,急促的呼吸更是讓他守不住唇線,不得不張開嘴接受那不斷湧入的淺淡血腥。
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還是斷掉了。
太久沒接吻,原晢下意識地吞咽,卻像觸碰了某處敏感開關,迫使他把頭仰得更高。似是迎合。
仰頭的那一瞬間,正好落入了懲罰者的圈套。
懲罰者沒有停頓,手臂上的青筋愈發凸起,追責力度更是變本加厲,將他咬得更狠,更凶。
是一種報復。
窗外雨勢漸盛,密密麻麻的雨聲落在耳邊,和屋內昏暗眩暈的親昵融為一體。
原晢渾身發燙,呼吸急促,像個即將溺亡的人,怒意裹著酸澀堵在胸口,幾乎要喘不過氣。
眼角的淚還是落了下來。
原晢攥緊了手心,終於自暴自棄般放棄掙扎,帶著無處安放的委屈與愧疚,一點一點回應起這個炙熱的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在請求原諒。
裘時嘗到了那滴淚。是鹹的。
他揉了揉原晢的頭髮,將人重新放到自己懷裡,親吻也變得愈發輕柔。直至最後舔了一下唇,才終於捨得把人放開。
這是裘時第三次看到原晢哭了。
第一次是在街心花園,說想要糖。
第二次是在燒烤鋪,說喜歡他。
這是第三次了。
他很自責。
「沒有薄荷味了。」裘時安撫著人說,「不哭了。」
可懷裡的啜泣聲更大了。
「我再問一次,你來澳洲幹什麼?」裘時狠下心問。
「農場打工。」原晢小聲說。
「還有呢?」
「過生日。」
「給誰過生日?」
「……你。」
「那生日禮物呢?」
「沒有禮物。」
「沒有禮物?」
「沒,沒有禮物。」
「沒有禮物?」
「都說了沒有……」
眼看這個姓裘的越靠越近,原晢伸手擋在兩人之間,認真提醒道:「裘時,你要結婚了。」
「嗯,本命年,確實到日子了。」這個姓裘的像模像樣地點了一下頭,又伸手揉了揉原晢的後腦勺,玩心四起:「但他還沒答應。」
「所以現在不算出軌。」
「今晚,還想不想做點別的?」
……
原晢直接把人踢出去了。
那個爛手機都快響翻天了,接吻的時候也響,不接吻的時候也響,就不能調個靜音嗎!
就非得提醒他今晚很重要!
非得提醒他是在幹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