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瞳孔驟縮——陸洺捂臉的指縫裡有血滴!
比憤怒更鋪天蓋地的另一種情緒湧上心頭,他小心地觸碰陸洺臉頰,像是碰易碎的瓷器,手都有些打顫:「你流血了……」
陸洺眉心微不可察跳了下,捂臉的手顫了下,立刻低頭,躲過宋野的撫摸。
「我去下洗手間。」
察覺到手下扣著的手臂肌肉暴起,他用力捏了一下宋野腕骨,低聲警告:「不許亂來,等我回來。」
宋野還是不甘心:「我……」
被陸洺一瞪,氣焰全消,再不情願也只好點頭。
旁邊宋青雲也嚇傻了,顫著手好半天緩不過來。
她本意不是這樣的……
「洺洺……」她不放心地想跟上去看看。
一道鋒芒畢露的警告目光就落了過來,腳步就此頓住。
那是她從未在這傻小子身上設想過的敵意,更沒想過他能有如此強勢的一面。
程秀不動聲色側身,擋住母子倆都不友善的目光,用濕紙巾細細擦掉宋青雲指甲上的一點血珠。
柔聲安慰:「沒事的,你不是故意的,洺洺不會怪你的。」
商界男權當道,女子若想出頭,就要比男子強上千倍萬倍。
宋青雲早習慣了用冷麵和威嚴包裝自己,此時心裡慌得厲害,面上還是擰眉不悅的樣子。
瞥見自己美甲上的血,眼皮一跳,當即撤了手,快步上了樓。
宋芸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放心地要跟著上去。
程秀卻攔住她,自己跟著上去了。
宋芸嘆了口氣,勸不住老的,但能血脈壓制小的,正想讓宋野收斂下脾氣,好好和媽聊聊。
結果一轉頭,卻發現宋野提著醫藥箱噔噔噔上了樓。
去哪,不言而喻。
陸燃磕著瓜子,好心提醒:「我哥房間在三樓最裡面那間。」
宋芸沉默半天,瞧見腦子最不好使的陸燃像是游離於鬥爭之外,看戲般吃吃喝喝,瓜子皮都堆起個小山。
陸燃給她抓一把瓜子:「來點不?」
宋芸婉拒了,眉心跳了跳:「……你就不著急嗎?」
陸燃嗑瓜子頓都沒頓,眨著清澈而愚蠢的眼睛看著她:「咱倆著急有用嗎?是能攔住宋阿姨還是能攔住野子?」
宋芸沉默了:「……你說得對。」
索性毫無形象坐地毯上,搶了把瓜子磕著:「那咋辦,看一老一小打起來?你心也太大了。」
陸燃嘿嘿一笑,全當是挨誇了。
他心不是大,是習慣了。
看那對死對頭成天到晚掐來掐去,你咬我我咬你,他早就淬鍊出一顆鋼鐵般的心,八風吹不動。
就算那兩人在他面前親上了,他都面不改色。
他高深地伸出三個指頭:「架我有三不勸:
野子和我哥打架我不勸,勸又勸不動還自討苦吃。
野子和宋阿姨吵架我不勸,反正有人勸。
警察叔叔和壞人斗我不勸,也勸不了。」
前兩個能排在前面,可想而知殺傷力。
宋芸乾笑兩聲,沒想到這小傢伙看得挺透徹:「那怎麼辦,就讓我媽和宋野兩人僵著?你知道他倆都是不服軟的性子。想讓任何一個低頭都是地獄級難度。」
陸燃驚奇看著她:「你沒發現嗎?」
宋芸:「什麼?」
陸燃指指樓上,暗示笑笑:「都說一物降一物,他們不服軟,有能讓他們服軟的人。」
提起這個,他想起方才宋野驚慌擔憂的樣子,應是把他之前哭訴的話聽進去了,他跟做了天大好事般心裡美滋滋的。
助力死對頭和解,大功一件!
宋芸乾笑兩聲。
懸著的心還是死了,他老弟這櫃門也太不牢靠了。
一想到他媽今天叫宋野回來的主要目的是催他相親,那畫面……
嘶,不敢想。
*
陸洺在宋家有自己的房間。
此時他看向浴室鏡子,一個指關節長的鮮紅傷盤踞在白皙的側臉,還在沁血珠,突兀而醜陋。
就像是上等美玉上裂開一條縫,破壞了原有的美感,價值一落千丈。
相比之下,周圍淺紅色的指痕倒是沒多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