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頓了頓,暗示地挑了挑眉。
攪黃相親就好了。
陸洺眉心跳了跳。
他就是這麼想的。
宋芸看著陸洺擰眉深思,心想怎麼這麼擰巴,喜歡就上啊,藏著掖著誰知道啊,指望那傻小子開竅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直接這樣那樣,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還怕他跑了不成。
趁著兩家人都在出櫃、告白、見家長一條龍,哪有這麼多麻煩事。
按照她媽對陸洺的偏愛,不接受也能自己洗腦接受,早早把婚禮提上日程。
可惜一個想得太多,一個什麼也不想,彼此折磨,互相耽誤。
她無奈嘆了口氣:「你們都浪費十年了,還要接著耗下去嗎?」
話一出口,她猛地一愣。
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沒想到陸洺沒想像中生氣,看著像是累得不想再計較她的口無遮攔,靠在沙發背上,手臂擋著眼睛,一言不發,獨自醞釀著滿腹惆悵。
*
樓下正對的是宋野的房間,他扒著陽台護欄往上張望,希望能看到那個身影。
貌似陸洺真的睡了,視野之內從未出現過那人。
越安靜,越不安。
中途他去敲了次門,想給陸洺送點吃的。
也不知道是陸洺睡得太死沒聽到,還是聽到了不想搭理他,反正是安靜一片,吃了閉門羹。
回來後一直枯坐到深夜,寒露侵襲,全身涼颼颼的,他活動麻了的四肢,正要回房,瞥見角落裡的登山繩。
身體反應比大腦更快,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攀著繩子躍過三樓圍欄,第一次走窗,心情格外微妙。
卻沒有想見那人的心情急切。
房間裡黑著燈,悄無聲息,他輕輕拉開陽台門,躡手躡腳進去,心虛又忐忑,一步步放得格外緩慢。
正要往床邊去,突然身後傳來輕微緩慢的腳步聲,他心裡一咯噔。
僵硬著脖頸回頭,就見張慘白的臉,五官泛著冷白的光。
「啊——陸洺!救命!有鬼啊!」他四肢亂撲,連滾帶爬地撲上床。
「誒……?」
床上……是空的?
那鬼……
宋野緩緩拉下當盾牌的枕頭,借著微弱的月光眯眼看去,聲音哆嗦問道:「陸、陸洺?」
聲音剛落,就見全身隱沒在陰影里的人往外稍挪動一步,蒼白的月光透過一絲窗簾空隙落在他臉上,劃下分明的陰影分割線。
被照亮的下頜鋒利瘦削,薄唇抿緊,黑暗給那雙寒潭般的黑眸再添一抹暗沉。
宋野莫名一激靈,忐忑著起身向人走去:「大半夜的你怎麼不睡覺啊?」
此時淡淡的酒氣飄進鼻腔,他頓住腳步,皺了眉,伸長脖子朝陸洺身後的茶几看去,果不其然看到散亂的酒瓶。
「你喝酒做什麼?不開心?」
「你來幹什麼?」
兩聲同時響起,宋野清亮的聲音和陸洺低啞的聲音碰撞,兩人都頓住了。
宋野眉心皺得更緊,心想陸洺心情不好,不能和他吵,先回答他的問題:「我怕你睡不著,來看看你。」
他只說了一層,主要是覺得陸洺下午狀態實在不對,太過擔心了。
就……翻了窗。
陸洺也留意到出奇的看望方式,看了眼沒拉嚴的窗簾,冷寂的月光在黑暗的房間打下一條細長的光帶,有些扎眼。
他抬手拉上。
室內完全黑下來。
下一秒腰身被緊緊環繞,後背貼上來的高大身軀還在打著顫。
「放手。」他冷聲道。
「不放!」宋野立馬回絕,手臂無意識收緊,「你先開燈……」
懷裡的溫度低得厲害,也不知道陸洺一個人枯坐了多久,像是抱著一塊來自千年寒池的堅冰。
黑暗帶給他的恐懼無意間被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取代,他將人緊緊收進懷抱,用體溫暖著人。
「我哪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改。嗯?」
來自另一個人的熱息打在臉側,陸洺掙扎動作猛地頓住,神魂一顫。
這近乎是耳鬢廝磨,曖昧的話語用低沉的嗓音說出來,最後一個音上揚,帶著無限的縱容,親昵繾倦,在夜色里發酵出讓人心癢難耐的意味。
多麼像情人啊……
可現實給了陸洺響亮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