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您的老伴?」秦什小心問道。
「嗯。」老嫗點了點頭,可眼中的光亮漸消。
秦什不解,既然如此,兩人為何形同陌路一般,也許等見到人時一切便能見分曉了。
兩人借著月色沿著小路走著,很快,一處盛開的鳶尾花吸引了秦什的注意。
老嫗的腳步愈發沉重下來,她似乎是在刻意避開鳶尾花的視線。
秦什被花圃上的螢火蟲吸引,暖黃的螢火落在花骨朵上,輕風稍動,花瓣悄悄被吹拂得翕張,螢火蟲便墜入花骨朵里,甘願沉淪。
長長的鳶尾花叢遠遠看不到盡頭,老嫗的腳步卻愈發加快。
沒多久,一處房屋映入眼帘。
老嫗的腳步緩了下來,她整理了一下面上細碎的髮絲,隨後輕輕敲了敲門。
「是誰?」
很快,裡面傳來一道蒼老但矍鑠的聲音,從聲音力道來看,此人內力雄厚,想來修為極深。
莫非是他惹來的仇家?
老嫗身形微怔,聲音有些微發抖,「是我。」
隨著「吱呀」一聲,門扉被人打開,一道挺直的身影緩緩出現,他的聲音冷淡至極,像對一個陌生人一樣,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老嫗的聲音似啞了一般,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秦什開口道:「有人要殺她,房子被燒了。」
「進來吧。」
秦什微蹙著眉頭,要不是他知道那些人是鳳鳴谷的,他都要懷疑是眼前之人所為。
屋內燈火通明,秦什才看清屋主的面容,老者面色並不算蒼老,看起來不過四五十歲,鬢間垂下兩綹白髮,整個人氣質凜然。
秦什收回了視線,順便問道:「不知前輩有沒有見過兩個人,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宗門弟子服飾,一個叫穆雲平,一個叫王元修。」
「沒有。」
秦什面露失望,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那我便不打擾了,告辭……」
「且慢。」老者聲音冷淡,但卻不怒自威,「既然來了,便坐下喝一杯茶水吧。」
老嫗也輕聲附和道:「是啊,方才你不就是想討杯水來喝嗎?」
秦什點了點頭,笑道:「那便多謝了。」
他剛坐下,目光忽然瞥見一旁三盞滿杯的茶水。
秦什心神一怔,暗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攥著,屋主剛才騙了他……
「你最近還好嗎?」老嫗目光閃爍,緩聲道。
「嗯。」屋內老者輕輕點頭,他將桌上三盞茶水倒掉,又重新換了杯盞,滿上後,道:「請。」
老嫗捧起茶水淺酌了一口,緩緩道:「是鳳展天……」
聞言,老者神色不變,輕聲道:「他已經死了兩百多年。」
「是嗎……」老嫗神色恍惚,年紀越大,她記不清的事情越來越多。
「你怎麼不喝?」老者的目光落在秦什身前的茶盞上。
秦什垂下眼眸,道:「太燙了,我等稍涼一點再喝。」
「怕我下毒?」老者輕聲道。
話落,一陣壓迫感襲來,秦什只覺呼吸一緊,他猛地抬頭直視眼前之人。
「不會……」老嫗說完,嘴角忽地嘔出一大口鮮血。
秦什霍地站起身來連連後退,責問道:「她……她不是你的妻子嗎,你怎麼能……」
老者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從懷裡取出一瓶丹藥,將一枚丹藥塞在老嫗嘴裡後,輕聲道:「你誤會了。」
秦什神色一愣,隨即訕訕一笑,他是不是反應太大了……
「……她不是我的妻子。」老者又說道。
聞言,老嫗身形一僵,她將嘴裡的丹藥吐了出來,顫聲道:「尹莊,我們拜過堂成過親的,還有,你送過我畫像的,你怎麼能不認,怎麼能……」
說著,她將懷中護緊的畫卷緩緩拿了出來,她顫抖著解開捲軸,道:「這是二十歲的時候,你送我的,你不記得了嗎?」
「夠了。」老者輕聲道,像看一個瘋子般,道:「你累了。」
「不!」老嫗又嘔出一大口鮮血來,可老者神情冷漠,像看不到她身上的血。
秦什上前安慰道:「您冷靜一下……」
此時,畫卷展開,一個明媚的女子赫然映入眼帘,女子笑得張揚,可眼神卻是溫婉中帶著一絲疏離,與畫像整體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