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城中百姓並非都是蠅營狗苟之輩,有些東西,或許比性命更重要。
人面妖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在這些渺小如螻蟻的凡人眼中,恐懼、無畏、憤恨......
「該死的......」人面妖擰緊了眉頭,它不相信看到的這一幕。
下一刻,四面八方召喚而來的人面妖魂朝著百姓而去,人面妖怒聲道:「殺了,撕碎他們......」
百姓面露惶恐,可還是手拿著武器抵擋,見旁人有被撕咬到手臂的,也會互相幫忙。
懸空中,一縷縷魔氣悄無聲息地擒住了這些妖魂,以至於每當它們能夠咬下底下之人的頭顱時,所有的力氣殆盡了似的,只虛虛碰到他們的髮絲。
隨後便被眾人圍毆,一敲一敲砸在地上。
人面妖微微側頭看向秦什,眼睛盯著他身後之人,是魔族。
秦什心神一緊,低聲問道:「人面妖怎麼沒有聲音了?」
「他來了。」謝淺將釘在柱子上匕首取下,隨即放到秦什的手中,輕聲道:「相信我。」
「嗯。」秦什點了點頭。
此時,謝淺的眼中只有秦什一人,他劃破指尖,血珠從指尖滲出,他將血珠輕點在秦什的眉間。
沒一會兒,血滴融入他的血肉里。
與此同時,秦什的靈府出現了一團炁,他似乎能『看到』到一團濃厚的妖氣,詫異道:「那是......人面妖?」
「是它。」謝淺道。
話落,人面妖已經飛身而來,秦什神色一凜,隨即將靈力匯聚於匕首之上,瞬間,匕首疾馳而出。
人面妖輕蔑一笑,它很輕易地便抓住了匕刃,諷笑道:「就這點本事?」
秦什不慌不忙,他的靈力與匕首已經合二為一,他能感受到『秋水』被桎梏的怒氣。
幾乎是順勢而為,『秋水』忽地翻轉,利刃劃傷人面妖的掌心。
在人面妖錯愕之際,『秋水』匕首震顫,轉而化出三把分身,勢如破竹般貫穿了人面妖的身體。
人面妖半跪在地,它只是輕敵了,它以為真正的對手會是秦什身後之人,可沒想到,那人甚至沒出手,自己竟被這個靈力低微的凡人所傷。
不對,人面妖抬頭看向秦什身後那人,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是......」
話音未落,一柄劍從背後架在它的脖頸上。
蕭竟弦手裡拿著的是葉兆君的本命靈劍,他明知眼前之人已經不是他的父親,可看著父親的身影,那把劍始終難以落下去。
人面妖笑道:「你敢動手嗎?」
一旦蕭竟弦這把劍落下,弒父之罪便會成為他終身揮之不去的陰霾。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和語氣傳來,「弦兒,你是我的孩子,但在這之前,你先是盛樂的少城主。」
蕭竟弦眼眶一紅,這是他的父親,真正的城主蕭斂。
他已經做錯了很多事情,如果可以,他寧願以一死換父親的性命,可一切都太晚了......
蕭斂艱難地站起身來,他是趁人面妖一時虛弱才奪回了身體,但也沒辦法堅持太久了,只有他死了,人面妖才會和他一起死。
否則,待人面妖再度奪走身體,極有可能斷尾求生。
蕭斂轉過頭,在死之前,他只希望能夠見他的孩子最後一面。
「動手吧。」
「父親……」蕭竟弦聲音哽咽,劍尖緩緩移到他的心臟之處。
蕭斂的身體忽然往前挺去,劍身穿過他的心臟,他握著劍,再往前走了一步,鮮血沿著劍身一汩汩落在地上。
此時,他的身體裡傳出人面妖的嘶喊聲。
它不甘心,它不想死。
人面妖廢去半生修為,竭力與蕭斂的魂體分開。
見狀,蕭竟弦一時怔然,不敢妄動。
一旁的祈偃喜憂參半,一方面,他這五年來不斷嘗試讓城主和人面妖的魂體分開,可都沒有成功。
此時若人面妖離開了城主的身體,那他便能保住城主的性命。
可另一方面,一旦人面妖逃走了,這對盛樂城來說始終是一個隱患。
祈偃還在猶豫之際,紀沅不知哪竄了出來,嘻笑道:「哥哥,不如我們打個賭,城主和人面妖,誰先死?」
「阿沅,這都什麼時候了,別胡鬧了。」祈偃皺著眉頭,如今城主夫人受傷昏迷,若人面妖真的逃走了,那就糟了。
紀沅掛在他的肩上,將他的頭輕輕轉向秦什所在的位置,壓低了聲音道:「那你猜,這小瞎子是什麼人,僅憑一把匕首就傷了那人面妖。」
方才之事,祈偃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奇怪的是,之前探查脈象時,秦什這人看起來只能算是一般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