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垂首行禮, 「仙尊。」
少女斂下了情緒,恭敬道:「李伯伯。」
出聲之人是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左右的男子, 面容剛毅, 冷靜分明,嘴角抿成一條直線,讓人心生畏懼。
此人便是靈霄門現任掌門,李岱。
李岱和南宮鉞交好, 此行一來為慶祝南宮鉞宴辰,二來是為了他身上的寒毒。
南宮鉞為何會憎恨蓮花,李岱自然是一清二楚,他看著秦什手中那一株蓮花,微微蹙起了眉頭。
他在這株蓮花上感知到了另一個人的氣息……
一位久別的故人。
來者不善的樣子……秦什捧著蓮花的手又收緊了一點,他回道:「我要見琅華君。」
空氣凝滯片刻後。
李岱道:「隨我來。」
少女忽地抬起了頭,神色有些焦急,「李伯伯,琅華君昨夜都咳出血了,醫師說他心緒鬱結多年,恐怕熬不過……」
說著,少女眼中噙出了淚水,「李伯伯,您不能幫這個壞人!」
李岱眉間霜色稍緩,他摸了摸少女的頭,道:「別擔心,我這次帶來了幾棵寒梅,你去府中幫我照看一二可好?」
少女猶豫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離開時,多次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一路上,秦什不敢多言,他只緊緊抱著蓮花,生怕有什麼閃失。
李岱放慢了步伐,出聲問道:「他……怎麼樣了?」
「誰?」
李岱輕輕一笑,「我和孟信也算得上是多年好友,你不必如此警惕。」
沉默片刻後,秦什緩緩道:「他死了。」
話落,李岱腳步一頓,他有些僵硬地轉過頭來,「你說什麼?」
秦什被他的神色嚇了一跳,他小聲問道:「你們不是多年好友嗎?」
為什麼會連他是生是死都不知……
「他……失蹤十年了。」李岱蹙眉道:「你什麼時候見過他的?」
「差不多一個月前。」秦什老實回道。
李岱神色極其難看,他冷聲道:「待會若是見到阿鉞,你只需說,孟信將這株蓮花交給你後便消失了,其餘的,一概不知。」
「為什麼?」秦什詫異道。
李岱有些後悔讓他們進來天璣城了,但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琅華君府邸。
「小友,有些話一輩子埋在肚子裡也許是最好的結果。」李岱模稜兩可說道。
府中侍者上前道:「仙尊,琅華君等您多時了。」
「嗯。」李岱輕輕頷首。
秦什便隨著他們穿過長長的廊庭,半晌後,他終於見到天璣城尊主,南宮鉞。
只見南宮鉞斜倚在冰玉榻上,墨發逶迤及地,眉眼似乎含著霜雪,咋一看仿佛一座冰雕般了無生氣。
忽然,南宮鉞指尖微動,冰棱直朝花罐破空而來。
李岱眸光微轉,他輕輕一彈指,一道靈力和冰棱相撞,於空氣化成一道水霧灑在蓮花的花瓣上。
「出去。」南宮鉞冷聲道。
李岱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有孟信的消息了。」
話音落地,空氣驟然凝滯,南宮鉞嘴角微微勾起,輕哼了一聲,「他給你傳信了?」
李岱搖了搖頭,他輕瞥了一眼秦什,示意他將蓮花放下,隨後,他看向南宮鉞,緩緩道:「你們之間的恩怨該放下了。」
南宮鉞笑意驟然消失,他微微低頭,只見掌心不知何時攥碎了琉璃盞,冰晶刺入血肉,卻渾然感覺不到疼痛。
「他……死了?」南宮鉞問道,聲音難掩一絲顫抖。
秦什小心地將蓮花放到南宮鉞身前的案幾,隨後退開了幾步,道:「這是孟前輩最後交代的,他說,讓我將這朵蓮花交給您……」
「碰」的一聲,南宮鉞拂袖將蓮花甩在地上,嘶聲道:「讓他來見我!」
花罐裂成碎片,原本精心呵護的蓮花隨著泥土散落一地。
李岱看向秦什,輕聲道:「你們先走吧。」
聞言,秦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還沒踏出門口,南宮鉞便喊道:「站住。」
秦什緩緩回頭,卻不敢看向榻上之人,他只覺南宮鉞想手撕了他……不,也許是想手撕了孟信。
「琅華君。」秦什低頭道。
南宮鉞嘴唇翕動,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他還說什麼了?」
「沒有。」秦什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在場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呵……」南宮鉞笑出了聲,忽然,他嘴角嘔出一口暗紅的血,血液飛濺到那一株蓮花上。
李岱上前握著南宮鉞的腕間,探查他的脈象後,臉色驟變,「你一直沒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