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淺每次聽完, 只輕輕頷首示意, 而這一次,他離開前問了一句:「天衍鎮之事,可與魔族有關?」
前些日子,天衍鎮忽然出現了魔族蹤跡, 這些魔族行事極為蹊蹺,他們只在夜裡出現,一到白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短短半個月來,天衍鎮死傷近百人,一時間人心惶惶,期間,鎮上早有人來求助雲隱宗,但不知為何,直到最近這幾天,宗門才將此事安排下去。
黑衣男子搖了搖頭,語氣篤定:「不是魔族所為。」
他們對各魔族動向一清二楚,天衍鎮之事與魔族關係不大,若說是從魔界逃出之人,那更加不像。
逃出魔界之人無不是被壓制了數百年,傷人的手段絕不是現在這種簡單地一擊斃命。
次日。
秦什聽說了天衍鎮之事,他便央求鄔閣老將他也一起安排出去,美名其曰: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往常時候,秦什這麼說時,鄔閣老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一次,他猶豫了。
見狀,一旁的弟子替秦什說好話:「鄔閣老,秦什現在變化可大了,上次山谷地裂,還好有他在,我們才最快的時間走出去。」
「還有上上次,也是秦什先發現山妖蹤跡……」
「上上上……上次也是如此,反正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鄔閣老,您不能因為他修為低就區別對待啊。」
鄔閣老不悅地瞥了一眼最後說話的弟子,秦什見狀,立即上前討好道:「鄔閣老,您就讓我也去吧,恙之還在平城,聽說平城之事相對棘手,天衍鎮離平城不遠,我們解決此事正好去助他。」
秦什悄無聲息搬出了喬恙之,果不其然,鄔閣老同意了,但卻吩咐不必相助平城,「……抓到害人的邪魔,立即回宗門復命,不得有誤。」
「是。」
「是!」秦什滿心歡喜,連忙應道。
天衍鎮,酉時。
秦什一行人走在空蕩的街道,青石板躺著半截踩碎的符篆,他抬頭望見檐角的燈籠,褪色的「天衍福地」四字經一場大雨被刷成蜿蜒的紅痕,宛如臨死前指尖抓出來的血痕。
天衍福地實則為臨時搭建的義莊,裡面堆積著數百具被邪魔殺死的屍體。
門上貼著數十種不同的符篆,想來便是貼符之人不懂其中門道,只圖了個心安罷了。
還沒踏進去,便聽見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我兒死得悽慘,你們為何不讓他入土為安啊!」一婦人跪倒在地,嘶聲裂肺地哭喊著:「兒啊,是娘沒用,不能為你報仇,可憐我們寡母,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守在義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名為汪途,是天衍鎮一個沒落修真小門傳人。
汪途似乎已經見慣了這場面,他只微微退後了幾步,眼神露出幾分無奈來,忽然,他瞥見門口一行素白的身影。
「你們是……雲隱宗!」男子打量著一行人衣衫上的雲紋,道:「在下汪途,一介散修,可算把你們盼來了。」
站在最前面的弟子上前一步,施禮道:「雲隱宗弟子張覽,我們來晚了。」
張覽是此行負責弟子,也是他們一行中唯一的內門弟子。
話落,院中還在哭啼的婦人忽地踉蹌撲了過來,枯槁的手正要抓住張覽的衣角,張覽不經意後撤了一步。
婦人撲了空,她抬起蓬亂的頭,雙眼已經哭得紅腫,她悲痛地捶著地,「我兒是被西街的錢大板殺死的,就是他,一定是他!為什麼你們都不信,都不信……」
一旁默聲哀痛的女子出聲道:「周大娘,殺人的很明顯是妖魔,您就別揪著錢大板不放了。」
周大娘怒瞪著圓瞳,眼中布滿了紅血絲,厲聲道:「就是他!就是他!!前幾日我兒和他起了爭執,他說過,要殺我兒!」
旁邊的女子忍不住為錢大板辯解:「周大娘,您別再顛倒黑白了,是周三順先動的手……」
周三順正是周大娘的兒子,終日遊手好閒,脾氣暴躁,一點就炸。
當日,周三順路過錢大板的攤子,上一刻,錢大板還在笑迎別人,一見到周三順後就變了臉。
周三順當場暴怒,他一把推翻錢大板的攤子,揪著他的衣襟怒喝道:「你什麼意思?!」
錢大板性情軟弱,平日裡就受盡欺負,此刻更是嚇得渾身發抖,他不敢有絲毫反抗,磕磕巴巴地解釋著:方才自己瘸著的腿突然抽筋了,一時太疼才變了臉色。
說著,他指著自己還在顫抖的腿,證明自己講的都是實話。
周三順卻蠻橫不講理,他堅定認為錢大板是在撒謊,任由旁人解釋也不聽,直接狠狠砸了錢大板的攤子來發泄自己的怒氣。
錢大板只小聲罵了一句周三順不是人。
周三順直接按著他暴揍,冷哼道:「什麼瘸子,我看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