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悄然凝滯,直到謝淺將他緊緊抱在懷裡,秦什才恍然回過神來。
他的手懸在半空,終究緩緩放下。
屋內,秦什不急不慢地煮了壺熱茶,隨即為謝淺添上一杯茶水,開口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語氣和從前別無二致,細聽之下,卻帶著淡淡的疏離。
「近來可好?」謝淺輕聲道。
秦什捏緊了手中的茶杯,半晌後,他點了點頭,「嗯。」
空氣再一次凝滯了下來。
「沒了嗎?」秦什忍不住問道,他有很多話想問謝淺,可他又害怕聽到答案。
謝淺道:「我想見你。」
話音落地,秦什微微一怔,他抬眸看向謝淺,燭火之下,他的神情與當初一樣,似乎從未改變。
他避開了謝淺的目光,垂眸道:「你一來,若是被發現了,可就麻煩了。」
謝淺以為秦什在趕他走,沉默片刻後,他輕輕頷首,「好……」
隨即,他緩緩起身朝屋外走去。
秦什一愣,忙叫停了他,「外面風雪交加,不如留下一晚,待明天雪停再走吧。」
二人同榻而眠。
往年寒冬,二人也會擠一個被窩,常常半夜裡,秦什的手腳就開始不安分了,恨不得整個人纏在他的身上。
而這一晚,秦什只是安靜地側過身去,屋內安靜得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窗外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
夜盡天明之時,雪停了。
謝淺靜靜凝望著懷中沉睡之人,許久過後,他在秦什的額前落下一吻,隨即起身離開,身影緩緩消失在蒼茫的天地間。
三日後,修真界傳來一則驚人的消息。
原來,在魔界收服眾魔族的蒼戮,正是當年叛逃雲隱宗的弟子謝淺。
此消息一經傳出,雲隱宗瞬間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各宗門紛紛發難,強烈要求雲隱宗給個合理說法。
一個如此強大的魔族,竟在宗門中隱匿多年,究竟是真的未曾察覺,還是故意隱瞞包庇?
迫於壓力之下,雲隱宗向修真界各宗門立誓:必定要清理門戶,為修真界除害。
秦什知道這個消息時,謝挽璃一行人已經前去魔界多天,而且,從傳回來的消息來看,情況並不樂觀。
於是,秦什向鄔閣老請願,前往魔界支援宗門弟子。
起初鄔閣老並不同意,秦什卻道:「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謝淺。」
秦什並沒有告訴旁人,自己沒有金丹,他像往常一樣隱於眾人之中。
然而在進去魔界後不久,大片黃沙襲來,待風沙停歇,一大群魔族之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謝淺在何處?」宗門為首弟子大聲喝道。
話音未落,眼前魔族二話不說便朝著他們襲來,招式狠厲,顯然是受令取他們的性命。
雲隱宗弟子被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沒想到謝淺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絲毫不顧昔日的同門之情。
秦什沒有金丹,他只能憑著劍法左躲右閃,艱難地躲避著攻擊。但很快,他的手臂便被劃出了好幾道傷口,鮮血直流。
就在此時,謝挽璃一行人趕到。
人多勢眾之下,那些魔族漸漸落了下風,可奇怪的是,他們像被下了死令一樣,不殺了他們誓不罷休。
一場鏖戰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直至天際間掠過一隻龐大的飛鷹。
見狀,那些魔族才退去。
一場見面就廝殺的戰鬥,雲隱宗弟子這邊傷亡慘重,對謝淺的恨意越發強烈。
秦什疲憊地倚在角落裡,他緊咬著一端布條,強忍著疼痛,迅速纏住手臂上的傷口,最後利落打了個結。
「小什,你怎麼來了,你不要命了!」謝挽璃低聲怒斥道。
魔界危險重重,連謝挽璃都不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可能吧……」秦什喃喃道,他的確是不要命了才會到魔界來。
謝挽璃簡直要被他氣得半死,「跟在我身邊,不許亂走,聽到了沒有!」
「我知道了。」秦什垂下了頭,「阿姐,你別生氣。」
見他這個樣子,謝挽璃哪還能生得了氣,她嘆了一聲,「我知道你是為謝淺而來,但是他已經不是從前的謝淺了,他現在名為蒼戮。」
此話直往秦什心肺戳去,他沒法再為謝淺辯駁半句。
入夜。
一行人在黃沙嶺休息,守夜弟子來回巡行。
忽然間,一陣冷風拂過。
只聽見悶哼一聲,兩名守夜弟子頓時消失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