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璃眼眶發紅,她緊緊抱住了秦什,淚水滑落至他的肩頭,「對不起……」
戒鞭落在秦什身上時,她又何嘗不痛,她曾說要保護他的,可她現在卻越來越無力。
沒多久之後,詭域神跡轟然閉闔,這便意味著,般若珠已現世,至於在誰手中,卻是一個迷。
是夜。
秦什來到後山崖邊坐下,他已經許久不曾來這裡了,曾經救他一命的歪脖子樹沿著崖壁攀根生長著,完全沒有因為斷了一截而萎靡不振。
他看著手中的酒,只覺得這酒像摻了水一樣,為何還喝不醉。
秦什掰著著手指數著,一、二……十、十二、十三……
十三年。
他和謝淺認識了十三年,這十三年似乎都成了假象。
秦什抬頭看向天上的弦月,諷笑道:「老天爺,你還真會戲耍人。」
特意給了他十三年時間,讓他明白,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什麼都改變不了。
秦什握著酒罈的手指被月光浸得慘白,他仰頭灌下不知第幾壇酒,酒液順著下頜淌過喉結,隨即沒入衣襟,洇開點點深色痕跡。
一隻手奪走了他手中的酒。
秦什微微抬頭,待看清來人後又極快地垂下了眼眸,「阿姐。」
二人相對無言。
片刻後,謝挽璃道:「你又喝酒了。」
秦什笑了笑,道:「雲隱宗該不會要禁酒了吧?」
說著,他便奪回酒罈,仰頭又灌了一大口。
「你傷剛好沒多久,別喝了。」謝挽璃鎖緊了眉頭。
她將酒罈丟至一旁,秦什瞥了一眼,但沒再搶奪回來,他順勢躺倒在地上,仰著頭看向天空。
片刻後,他指著東北方最耀眼的一顆星星,笑著道:「阿姐,那顆星,是你。」
紫微星垣,天命之子。
謝挽璃只當他喝醉了,但還是順著他的話繼續問道:「那你呢?」
秦什咧著嘴角笑著,隨即指了指旁邊一顆黯淡的星辰,「旁邊那個,是我……」
秦什真的喝酒了,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很多的話,謝挽璃一一聽著,有些話她聽不懂,有些話她不信。
她不信秦什口中的天命不可違,若真有天命,那便反了去。
夜半之時,秦什在崖邊睡著了。
謝挽璃正欲帶他回去,忽地,周圍清風微動,她神色一凜,「誰?」
話落,一道身影緩緩出來。
謝挽璃微蹙著眉頭,「你還敢來?」
「我帶他走。」謝淺道。
「休想!」
然而,謝淺像沒聽見她的話似的,徑直走到秦什身旁。
謝挽璃喚出靈劍,劍指著他的心口,「站住!」
「他留在雲隱宗,只會招惹不必要的是非。」謝淺緩緩道。
「呵……」謝挽璃冷笑了一聲:「若不是因為你,怎會如此?」
謝淺道:「無妄門弟子,非我所殺。」
無妄門之事,謝挽璃有所耳聞,無妄門弟子身上的劍傷的確不像魔族所為,但最後那名弟子是在眾人眼底下自刎,此事說到底與謝淺脫不了干係。
「那葉長老呢,你還有什麼說辭?」謝挽璃質問道。
「他以我的血煉丹。」謝淺道。
「所以你殺了他?」
謝淺沉默片刻,雖不止於此,但另一緣由他無法告知謝挽璃,索性便承認了,「是。」
「你走吧。」謝挽璃放下了劍,是是非因果已經不再重要了,「你既已恢復蒼戮的身份,那從今往後便不是謝淺了,你也不要再來找小什了。」
謝淺沒有答應,他從始至終在意的只有一個人的看法。
他單膝跪在秦什身旁,看著秦什熟睡中仍緊蹙的眉頭,他低聲道:「若這是他所願,我便不再踏足雲隱宗。」
二人的談話聲吵醒了秦什,他昏昏沉沉睜開了眼睛,入目便是謝淺的面容。
忽地,秦什起身一把推倒了謝淺,二話不說一拳揍在謝淺的臉上,「耍我很好玩是嗎,接下來你要做什麼?殺了我?來,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我告訴你,就算殺了我,阿姐也不會嫁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秦什一頓輸出,他是說得暢快了,但驚呆了在場的兩個人。
謝挽璃不知他這腦迴路是怎麼想的,先不說她自己與謝淺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怎麼可能嫁給謝淺,再說了,以她對謝淺的了解,怎麼也不可能會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