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這塞外醫師點燃了一種奇特的薰香,鴨蹼獸本仰著脖子,擔憂地緊盯著主人,沒一會兒,它便眼皮沉重,昏睡了過去。
榻上的秦什始終閉著眼睛,讓人分不清他昏睡與否。
近半刻鐘過去,這塞外醫師沒有任何動靜,他只是不時地瞥向一旁的薰香。
待這詭異的薰香充斥著整個房間,那塞外醫師勾起嘴角笑了。
他摘下了斗笠,露出了真容,一個讓謝挽璃尋找多日,卻因秦什一事擱至一旁之人——喬仞仇。
多日尋醫無望的結果讓謝挽璃失了警惕之心,她萬萬沒想到,喬仞仇會主動找上門來。
喬仞仇自知謝挽璃不會放過他,他藏身多日,就是為了找到一個機會,永絕後患。
他看向榻上沉睡的秦什,手中忽地多出了三根梨花針,他手指輕甩,就在銀針即將沒入秦什眉心之際。
倏忽,秦什睜開了眼睛,身形極快地躲開了致命的殺器。
喬仞仇見狀,震驚地看向秦什,脫口而出,「不可能……」
他特意等了快小半個時辰才動手,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秦什怎麼可能忽然醒過來?!
即便他不受薰香影響,在這麼近的距離下,他又怎麼可能躲得開他的銀針。
眼見暗殺失敗,喬仞仇便想著挾持秦什逃出去。
可沒想到,秦什一句話沒說,他沒有喊謝挽璃進來,神色平淡地像沒認出喬仞仇。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喬仞仇再度出手,數百根銀針齊齊朝著秦什飛去。
秦什神色未動,他輕拂衣袖,渾厚的靈力剎那間迸發出來,銀針盡數化作齏粉散亂一地。
沒人知道他的修為到了何等境界,所有人都以為,他還是以前那個無半分修為的廢物,喬仞仇也不例外。
片刻後,謝挽璃霍地推開房門,一瞬間她便皺起了眉頭,屋內的薰香不對勁,她屏住了呼吸。
她朝內室瞥去,神色大驚。
只見那「塞外醫師」身形扭曲地躺在地上,顯然已經沒了氣息。
「小什你……」謝挽璃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冷漠的秦什,然而,待她低頭看清那「塞外醫師」的真容時,她心底陡然生起一陣寒意。
她差點害了秦什,倘若此時倒在地上的是秦什……
喬仞仇死了,一日後,喬恙之找了過來帶走了他的屍身安葬。
得知是秦什親手殺了他,喬恙之神色變得複雜,他們好像回不去過去了,從喬仞仇殺害謝府一家時,便已經註定無法回去了。
一切似乎塵埃落定。
謝挽璃長住南陽謝府,修真界之人見她時,還得尊稱她一句謝仙師。
明面上,她還是雲隱宗弟子,只不過宗門已經無法左右她的去留。
半個月後,月色深沉。
一陣急促的清風吹過雲稍,皎潔的銀光傾灑下來,仿佛披了一層銀紗。
庭院中,一道身影忽地出現。
熟悉的氣息驟然而降,秦什緩緩睜開了眼睛,下一刻,他的身體倏地騰空而起。
謝淺將他攔腰抱起,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月色中。
秦什沒問他要帶自己去哪,他只感覺,眼前這個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久到他以為自己快要忘記了。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來到了一處桃林,溪水淙淙,花瓣紛飛。
謝淺將秦什輕輕放下,隨即將人緊緊圈入自己的懷中,他抬手撫向秦什的臉頰,深邃的眼眸被愛意淹沒。
秦什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依舊淡漠,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謝淺微微嘆息了一聲,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盒子,盒子裡是另一種蠱蟲。
殺伐蠱,生來就是為了與蠱蟲廝殺,不死不休,直至沉寂死亡。
然而,期間的痛楚自然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謝淺不再猶豫,他輕輕劃開了秦什的指尖,一滴血落下。
秦什未躲,亦未抗拒,任憑蠱蟲沒入他的指尖。
不到片刻時間,一股灼熱之意自心口蔓延,秦什眉頭微蹙,他下意識按住了心口。
「疼嗎?」謝淺低聲問,嗓音微啞。
秦什怔然,竟下意識搖了搖頭。
下一刻,他的瞳孔微微一縮,體內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寸寸撕裂,劇烈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額頭很快便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謝淺緊緊將他抱在懷中,低聲道:「很快就好了,別怕。」
秦什的身體猛地繃緊,指節因劇痛而痙攣,死死攥住謝淺的衣襟。